1970年4月20日,我家从矿山到二站公社三站生产大队插队落户,从此我开始陆续结识了不少军人兄长。
温排长
我家插队的三站生产大队,没有初中,我上学要到三站林场去借读,有6里远的路程。在上学路上,我相识了驻军执勤点的一位姓温的排长。一次放学回家,我被他硬是拽进了营房吃饭,以后每次放学后都要到他那里玩一会。他从河南探亲回来向我馈赠香油,我从自家地里摘下鲜嫩的黄瓜给他吃,我们成了忘年交。一天我骑自行车到离我家20里远的温排长的营房新建桥去,在那里,我第一次吃到了高粱米饭;第一次看到了部队用大铁锹翻炒菜,很是惊讶。
我们相识不到半年,温排长突然解甲归田了,我们连一面都没见,他就匆匆走了。后来听他的战友隐隐约约地说,温排长因同我这个“家庭有重大问题”的人来往而被迫转业了。我多次打听他的地址都未果,不久这支部队就换防了,我彻底和温排长失去了联系。
信长好
温排长的部队调走了,又来了一支新部队:沈阳军区独立守备团。守备团的“训练先行连”一营四连驻扎在三站生产大队,这个四连后来出了好几个世界军体比赛冠军。当时连部要选择住在插队干部家,他们首先看好我家了。可是一细打听家庭有问题,他们又找别人家,6个插队干部家几乎家家有问题,很令他们伤脑筋,最后他们在无奈中选择了一家朝鲜族插队干部家做连部。
那家做了连部,于是这家养的小狗有时也能混着大米饭吃了,当时我是眼馋死了。四连的司务长叫信长好,也是河南人。他是初中毕业生,当时在连队就是文化人,经常到我家找书看,没事就要和我弟弟比一比谁的眼睛大,我家人都管他叫“大眼睛”。不久信长好被提拔到团里当干事去了。临走时非得要买走我家蝴蝶牌的缝纫机,母亲没有办法只好卖给他。
1971年9月信长好又回到四连来了,这次是住到我家和几个笔杆子要给四连整理先进材料。这次我终于借上光了,时不时也能吃上部队的油饼、大米饭了,那个心里真是高兴呀。
国庆节就要到了,信长好突然跟我母亲说,要借陈伯达的《窃国大盗袁世凯》这本书看看,并且问我们,毛主席和林副主席能不能还登天安门。国庆节到了,毛、林都没有登天安门,信长好很诡秘地对我父母说:“这个国庆节怎么啦,领袖咋不上天安门了呢?”我们一家人都很迷惑,他怎么问这个呢?
信长好他们给四连整理完材料回团部去了,《窃国大盗袁世凯》也被他带走了,从此以后这本书在我家消失了。1972年我到八里桥团部看过一回信长好,他在团部给我打了饭吃,我没好意思跟他要回那本书。这次见面之后,我家就搬回县城了,一年以后,信长好也转业回河南信阳了。
宋战棋
宋战棋是战士,是辽宁农村兵,但看他的气派、衣服的干净度很像城市兵。他的一大嗜好是爱下军棋,并且常常吹牛皮,说谁也下不过他。那时,连队每天都要爬40度的陡坡挑水上300多米的山修弹药库,一天下来,应该是很累了。但宋战棋还经常要找我下军棋,当然是他赢的时候多,我赢的时候少。他们班里的战士文化都很低,根本不会下军旗,他常常自鸣得意地说:赢遍天下无敌手,战友们都嘲笑他吹牛皮。宋战棋在连里爱夸夸其谈,张连长不太得意他,很快他就复员了。复员后他从来不给战友写信,战友们过了很长时间才从探家回来的他的战友老乡那里得知,他在生产队里喂猪呢,他自己不好意思给战友说。
常红军
常红军是辽宁锦州农村兵,他身体结实、脑瓜反应快,当时是班长。和他熟悉是因为他母亲来部队看他住在我家里,我还跟着吃了一段部队的饭。常红军是一名非常积极上进的军人,军事素质非常过硬,他非常渴望在部队长期干下去。一次他跟我说:“我这个班长可和你们学校里的班长不一样,我是团党委研究任命的,不是谁都能干的。”常红军是一名训练标兵,手榴弹60米开外他能准确投进土篮筐里,刺杀、格斗样样过硬,曾代表团里参加军区的比赛。然而命运却对他不公,在提干问题上他始终上不了更高层次,于是他就调回家乡驻地的部队了,但是他更得不到重用,又无奈地回到了原部队。后来听他的战友说他当到营长转业了。
一排长
一排长姓李,但大家都管他叫一排长,当时他已经当了11年兵。一排长最爱说的就是他当年参加大比武的事情。他曾是38军全军的训练标兵,枪法极准,我曾亲眼目睹他用手枪打玻璃瓶子的情景,那真是一枪一个准,战友和社员们都为他叫好。1969年中苏在黑龙江虎林的珍宝岛和黑河管辖的吴八老岛交战,沈阳军区从野战部队抽调一批战士、干部组建成了独立守备团,一排长就是其中一员。一排长的军龄比当时的连长还长,这使他有点目空一切,不把连里的领导放在眼里,经常跟我们这些老百姓说,连里那几个头我当兵时,他们还穿开裆裤呢。有一次四连的黄指导员把一排长找到我家和他谈话,没有几句他们就谈崩了,随后一排长坚决要求转业回长春了。
我的那些军人兄长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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