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一缕飘逝在童年的惆怅回忆重新在盂兰节那天,涨潮一样的升腾了起来。
当晚,天气温和,我与母亲象往年一样奠故已去亲人的亡灵,母亲说大伯有后人,不需要我们祭奠,我心中不免有些伤感。之后的半个月,每晚都昏昏沉沉的重复着那一年发生的事。
那天,父母拌嘴,砸了那一碗仅有的红烧瓠子,我空腹跑了出去,直到日落黄昏的那一幕。炎热的夏天,堂屋内,昏黄的灯光映射在地面折射的光线忽明忽暗,大伯捂着腹部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着。驻足痴望,灯光照在一个若无其事的人脸上,在那一刻显得格外的残酷和与刺眼,那个人就是大妈。那一刻,我双眸泪水满盈,紧握着的拳头向屋后跑去。大伯自杀了。我还记得那晚,皓月当空,但是我的脑海里却是混沌一片。
我被关在了房内,母亲径自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睡着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醒了。夜,还是黑的,我挣开了眼睛,想起发生的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难过,我甚至未曾想到过这个有着火红花朵的炎热夏天,却夹杂着离别的音色。那一年,我12岁,父母没有离婚,堂弟才8岁,可是他失去了父亲。
我还记得第二天清晨,暴雨淋淋,雨点狠狠地打在地面上,好像跟地面有仇似的。凉风呼呼劈面而过,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另心中泛起阵阵的寒意。大伯没有像样的灵棚,更加没有金丝线绣着的缎子,我只记得被抬上卡车的大伯在透明白色塑料布下睡的很安详,好像一切都已经解脱。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衣服很低档却很整洁,上面有明显的折痕,证明这套衣服是刚从衣柜里拿出来的,是的,这是父亲当晚给他换上的。
没有人送大伯,当地人的观念认为人未满60岁死都属短命,其丧葬仪式相对从简。待家人都进屋后,我顺着小路的青色的石阶而下,漫无目的地走着。暴雨依旧在扯天扯地的下着,看着雨水从发稍、衣角、脚边流下,甚至整张小脸都给濡湿了。其实大伯没有给我留下太多的美好回忆,倒是他死后,让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东西,就好象我们的英雄常常是在棺材里被授予勋章一样,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盖棺定论吧。之后,大妈只在家住了一晚。那晚,她用桃树枝挂在门上,说是可以辟邪。第二天一早就随别人走了。那一刻,不大的我终于明白物质上的匮乏,一转身,只得谋求精神上的富裕。
二年后的一天,我再次见到了她,相对同年人来说,她过的很好,也许是曾经大伯给她吃的人参发挥了作用,也许是别的。见面场景比较尴尬,因为我没有理她,也许是我太过认真,都说凡是最怕认真,世事都因认真而各执一词,闹得支离破碎而无法收拾。连历史都能被认真大卸八块而不得全尸,何况生活中的我们。因为要规划,她拿走了属于她的一份。
如今,回望一切,最为牵挂的就是堂弟,已经很多年都没见过他了,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泪流满面,我的亲人,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