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诺奖的三则评论
(一)高锟的国籍
美国华人科学家高锟获得诺贝尔物理奖。但中国所有重要网站上的标题无一例外都是下面这样的:《诺奖得主高锟1996年当选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华人科学家高锟将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我读后,不知道这个叫高锟的人究竟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后仔细看报道,才知道他是个美籍华人。以前我们报道杨振宁、李政道等诺奖华人的时候,还客观地说人家是美籍华人科学家。好了,现在已经浮夸到这个地步,干脆连人家的国籍都没有了,按照上面的标题读下去,高锟就是好像中国人获奖那样的光彩,有脸面。
当今中国学术界、高校,造假频繁,潜规则盛行,尤其是学术论文抄袭成风,包括一些有知名度的名教授、名科学家,国际上的一些知名学术刊物已经看到中国学者来稿生畏,不敢刊登,怕的是又收到了抄袭稿,没有时间去核对。中国学术界在国际上的声誉和信用已经很差了。靠这样的一支学术队伍,如何能够现在获得诺贝尔奖?
此刻媒体来帮忙,羞羞答答地在标题中做成华人科学家,以为这样可以为中国争光了。高锟作为美籍华人,我们当然为此感到高兴,但毕竟人家是美国培养的。为什么六十年了,在十三亿人就出不了一个诺贝尔奖获得者呢?
(他山石的博客2009年10月07日)
(二)蹭关系,只能自取其辱
又一名华裔科学家获得了诺奖,令人振奋,因为即便是外籍华人,也会使天朝上国的迷幻者们高兴一番了。但令人尴尬,为何同样的血脉、同样智商的华人,在自己国内的科研体制之下,就不能培养成诺奖得主呢?更让人不解地是,和去年钱永健获诺奖一样,“热心之人”在第一时间就找出高锟的祖宗家谱,重点指出:他“出生于上海”、是“中科院名誉院士”。——作为读者,我们发现,原来他也是我们的“亲戚”!
事实上,无论钱永健还是高锟,人家除了华人身份外,确实和我们挂不上什么关系。钱永健虽说是钱学森的堂侄,但是人家出生纽约,既根本没有受到中国式教育的影响,也未受到国内科技环境的熏陶。高锟的情况亦如此。所谓“出生于上海”,实际是出生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民国上海,与新中国教育体制基本绝缘;而“中科院名誉院士”这样的“虚职”,对于做了十余年香港中文大学校长的高锟来说也算不得什么,笔者粗查一下,类似于“名誉院士”这样的荣誉称号,高锟先生最少拥有30个。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厚着脸皮往诺奖的脸上蹭温度呢?更多的外籍华人获得了诺奖,除了证明国人的素质与智力水平不低外,别无其他。相反,这反而是对时下我国高校教育体制、科研体制、论文评价体制及种种国家课题和工程的一种讽刺。在国家科研经费大笔大笔地投向科研机构的同时,学术成果却极少得到有效回报。在这种情形下,我们给诺奖获得者们蹭再多再深的关系,也只能自取其辱。不如闭门思过,反思自己的科研体制、教育体制及论文评价体制,到底出了哪些问题。
更何况,一国学术科研现状又直接关系到一国之国格,甚或是国家命运与前途。我们要做的是,唤回大学里的“自由之精神”与“独立之思考”,而不是摇着尾巴、踮着脚尖去和人家找一些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关系”。
(王传涛:《和华人诺奖得主们的那些"亲戚关系"》,东方网2009-10-07)
(三)论文数量多 和 科研实力强 是两码事
早在诺奖揭晓前,有机构预测了一大串可能获奖者的名单,其中仍然没有中国人的身影。这令不少国人怅然若失。不知这种“怅然若失”从何而来。在我看来,诺奖之于今日中国学术研究现状,恰如北大之于一名考试成绩很一般的考生。
但有的人不愿意这么看,总认为我们离诺奖只有“一步之遥”,甚至觉得,对于我们的学术研究来说,就缺“诺奖”了。如获诺奖,中国的科学研究就将迈进世界最前列。在前不久举行的国庆60周年成果发布会上,教育部副部长郝平就明确指出,目前中国高校科研能力世界第五,其依据是自2004年以来,我国科技论文数一直排在世界第五位。根据这样的
“科研实力”,问鼎诺奖,那还不是容易的事么?
可惜,论文数并不能代表科研能力。若按照论文数评价指标,2002年诺贝尔医学奖得主苏尔斯顿非但不可能获得诺奖,因为这位老兄在近40年的科学生涯中,只发表了30多篇论文,平均一年只有0.75篇。2004年诺贝尔物理学奖格罗斯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曾谈到,他有一位同样获得诺贝尔奖的同事,当他们很年轻时就在一起工作。从那时起直到这位同事获得诺贝尔奖,10年里他只写了两篇论文。这两位仁兄,在中国高校休想评教授,而极有可能因考核不合格被扫地出门。
在中国,把发表论文数量作为科研能力的评价方式,这已造成严重的“学术泡沫”与“学术垃圾”问题。虽然如此,我们仍然在课题申报、成果报奖,职称评审、教师考核,以及大学排名、学校评估中,把论文数量作为不可动摇的重要指标。在教育、科技管理部门与学校领导眼中,论文毫无疑问是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办学成果体现,这实在是件悲哀的事。
与其每年对根本没有希望的获奖落空“怅然若失”,还不如正视学术研究现状,认真反思教育环境与学术环境,是否有利于创新人才的成长以及有价值的学术研究问世。只有培育有希望的土壤,才能生长出希望来。
(作者:冰启《对诺奖的怅然若失从何而来?》珠江晚报2009-10-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