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去三峡大学作讲座，来回又有七八个小时的车程。英文书带的是angela’s ashes，读得手不释卷。封面上那个脏兮兮的5岁小男孩，斜靠在都柏林破旧的街角，脸上带着腼腆狡猾的笑意，立刻攫取了我的心。这是一部自传，从一个小男孩的视角出发，描述自己贫寒穷困的童年。1930年代经济危机的赤贫，触目惊心。

关于这类自传体的成长小说，我印象深的，有大学期间读的毛姆的the human bondage，乔伊斯的the portrait of an artist as a youngman等等。至于具体情节，竟是无从追忆了。而一些不太知名的，反而留下震撼的印记。

比如哈利的roots，描述几代黑人的寻根之路。读书至感动的境地，似触电一般，浑身如蒙针毡，麻酥酥地醍醐灌顶。英语里叫catharsis，灵魂净化。这部小说在我脑海里，便是无数次这种感动。而我读经典作品《汤姆叔叔的小屋》，却无以为继。黑人英语口语，对于阅读来说，毫无快感可言。

还有一部，叫china boy，写美国唐人街一位华人男孩的艰辛历程，没有具体印象，作者是何人，都抛在脑后。却让我对美国华裔作家产生了浓厚兴趣，又去读了谭恩美和其他华裔作家的作品，乐此不疲。

几年前，华裔女作家yan mah的the falling leaves给我极深的印象，一位命运坎坷的小姑娘，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像圣经里的约伯，善良正直，却永远得不到好报。让我对生活中的种种悲哀与失意，生了坦然的态度。

回到我现在读的angela’s ashes。这个小男孩的生活实在是悲惨，惨到连一个成年人都无力承受，这个5岁不到的孩子，却奇迹般地挺了过来。他生活中无数卑琐却善良的小人物，让人眼前一片朦胧。

小男孩带着婴儿车里饿得眼睛发绿的双胞胎弟弟，费尽心机，躲过凶神恶煞的杂货铺店主，偷了几个香蕉，却对弟弟们脸上身上的香蕉糊一筹莫展，害怕母亲的痛殴。却见这店主追过来，塞给他店里的塑料袋，提醒似地痛喝，“没人要的烂香蕉还吃！”

我放下书，抬眼看着车窗外的冷雨纷纷，头上脸上仿佛有无数个小针刺刺地扎，catharsis又一次漫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