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关于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解决三农问题的五点思考》。（提纲第1页）

　　①关于“乡风文明”。我感到其内涵重点在思想、文化建设两个方面。一则农村由过去高压式的共产主义理想教育状态中解脱出来，一下子又陷入松散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引导时期，特别是基层政权组织的涣散，各类思想正在广泛入侵农村的意识形态领域，因而一些封建残余、一些消极阴暗思想沉渣泛起，重新抬头，这不得不值得警惕，“法轮功”事件即是教训。因而，建设新农村更要建设新农民，有理想、有道德。二则农村文化生活的空虚已成为当前“三农”问题的一个突出表现，可以说，除了电视、麻将之外恐怕再难以找出能供农民享受文化生活的载体。大力推进新农村文化建设，丰富群众的精神文化生活是非常重要的方面。农村的图书室、体育健身场地、农村文化产品的开发等都应给予高度关注。

　　②关于“村容整洁”。更重要的内容是日常管理，是如何教育农民逐步摆脱传统的农村社会习惯，保持村庄的公共环境，这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比如，现在一些新农村虽有了保洁员，各家也配备了垃圾桶，但乱堆、乱倒的现象依然不能禁绝，正如要把中国人随地吐痰的陋习管住一样，绝非易事。最重要的问题还是教育农民。

　　③关于“管理民主”。我个人看，现在农村的管理恐非专制的问题，当然也不排除个别村形成少数宗族势力的专制霸权，而是普遍化的无政府状态，有的地方甚至喊出了“要得富、没干部”的口号。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基层组织，大部分村会陷入一盘散沙的境地，大量的需要集体协商、集体决定、大家共同出力干的事情几乎无法实施。这些年中央已关注到这一问题，已非常重视基层政权组织建设。按照黄仁宇的说法，国民党对中国的历史贡献是构建高层政权结构，而共产党的最大贡献是建造了乡村的基层政权结构，并自下而上推动了整个社会政权构架的更新，从而使整个社会能够上下一体，协调发展，也可以理解为中国共产党的根基就在农村基层。如果说这一块有什么问题，那将直接关乎政权基石的稳定。当然，加强基层组织建设，更要顺乎民意，通乎民情，这才可以实现管理民主这一高级目标。

　　2、关于“城镇化”的问题。（提纲第3页）

　　过去曾讲要避免拉美化，即避免人口过度集中到城市，特别是农村贫困人口大量涌入城市，造成贫困化的城市化，故而一度提出说，小城镇大战略。但有关专家研究表明，小城镇如果没有大城市作依托，没有可以支撑的特色经济基础，很难发展。《中国农村经济》一篇研究文章说，小城镇人口若在3万人以下很难实现自我发展壮大。而目前我国的小城镇常驻人口平均只有3000人左右。事实上，小城镇也是舶来品，大约源于费孝通先生从美国访问回来后提出的，费老感觉美国的小城镇发展很不错。但据我个人看来，发达国家是先有大城市而后小城镇，能住在小城镇的也并不一定是当地人，好些是有钱人在此置业。而且，这些小城镇都有发达的基础设施支持，其实是具有乡村风情的城市。我国的小城镇还未达到这一阶段。故而，目前的流行观点是我国依然处于重度工业化的中后期阶段，要走新型工业化道路；城市化率远低于经济发展速度，要大力推进城市化。事实上，中国近年的非农人口主要在由大城市吸收。

　　3、关于畜禽粪便的污染问题。（提纲第5页）

　　现在畜禽粪便的污染是因畜牧业的规模扩张引起的，在传统的一家一户小经营状态下是不存在的。能造成污染，主要是短期内数量聚集过大无法有效化解，倒不是粪便无人需求。实际上，各大养殖场的粪便都是很畅销的，尤其是经济作物种植行业（花卉、果树）是牲畜粪便的大买主。农民对于有机肥的认识已较过去有了很大提高，瓜不甜、果没味的主要原因是有机肥施入量不足，这个群众现在很明白。像咱们省上的苹果主产区，过去大多不养猪，有机肥少，苹果品质提高有困难，现在主要果区正在兴起果园养猪热潮。像洛川县，过去不养猪，现在存栏已达10万多头，而其过程也只是几年的时间。“果——畜——沼”模式正在渭北果区生根发芽，且已开花结果。需肥是一方面，而用肥则是另一方面，通过发展沼气循环利用牲畜粪便资源是目前最好的方法。目前，全省已建成37.5万口沼气，仅“十五”期间就建了22万口，省政府提出“十一五”再建60万口，到2010年实现100万口目标。过去政府号召的事情农民往往反应冷淡，唯独沼气这件事，政府心热，农民心更热，难得的上下一心。现在国家将农村沼气建设纳入了国债资金建设项目，每建一口，补助1200元，“十五”期间全国每年10亿元，今年则开始增加到25亿元，省上也另外列出投资支持此事，沼气发展形势大好。当然，上述说的是户用沼气，对大型养殖场的粪便处理用户用沼气模式就难以有效化解，国家已开始支持大型沼气池工程。在大型养殖场周围配套建有机肥厂也是一个办法，正在探索之中。

　　4、关于小麦氮肥追肥时期。（提纲第6页）

　　从生产实践看，前氮后移的观点正在得到逐步确立，已对前期施氮过多的传统观点做了修正。大概从90年代中后期开始，小麦前氮后移的实试验简报频现于学报之端，生产示范也在星罗棋布。但在生产上，要改变长期以来所形成的施肥习惯仍有一个很长的过程，特别是要在小麦这个低收益的种植项目上去麻烦农民投劳改变传统习惯，不仅有观念上的问题，更有成本上的问题。如果增产不是特别明显，农民不会采纳。而且，在前氮后移的时期已是4月份，大量的农村劳动力已外出务工，只怕有心前氮后施，此时也存在无人去做的问题。这两年我在农村看到的情况是，好多家庭由年轻人担纲，种地时回来一种，完了就出去打工，待收的时候再回来，在这中间的时候不会再管庄稼。但实际上也没有这么悲观，咱们陕西的小麦试验田现在施肥上已基本按前氮后移来安排，河南省则在推广这一技术改革方面不遗余力，据他们讲推广面积不小。但由此引出的话题是，农业技术的研制只恐怕要适应于农业劳动力的新变化，要简洁一些，特别是用劳方面要少一些，能机械化操作的则更应机械化，或者组建专业的农业社会化服务队伍也是一条出路。比如现在正在兴起的病虫害防治专业队，一亩地5—10元，农民把钱一付，再也不用管买药、配药、施药等一摊子事。

　　5、关于农民素质教育问题。（提纲第12页）

　　农民素质教育的问题应该说国家是很重视的，但目前的问题是渠道分散，没有形成合力。另外，农民的教育又与一般学历教育或成人教育不同，农民是在文化底子很差的情况下接受培训、教育的，其教育方式要因实际情况而制定具体的、有针对性的操作模式，比如实用性、通俗性、实践性的要求等。农民教育的实施主体也要慎重，让教授给农民直接讲课，总如隔靴搔痒，农民不舒服，教授也乏味，培养一批从农村实践出来的土专家直对农民是个需要注意的大问题。

　　6、关于农村垃圾分类收集化解。（提纲第19页）

　　垃圾处理问题，城市尚没有解决好，农村更不用说。传统的农村垃圾情况不外乎是“污水靠蒸发，垃圾靠风刮”，从未有过垃圾收集这一概念。关于垃圾处理有好多好的方法，但一碰到实践就有问题，我看最为源头最为根本是人的素质问题，要垃圾分类，不是建几个分类垃圾桶就行，而是有人要去遵守这一分类规则。但从现在看来，不大可能，能不能倒进垃圾桶尚且是个问题，还要分类倒入不同垃圾桶，这更成问题。西安街头的好些垃圾桶都分两个口，一个是“可回收”，一个是“不可回收”，但里面扔进的东西却是一样的，没有人给大家说哪些是“可回收”，哪些是“不可回收”，也没有人想去考虑这个问题，大家的习惯就是有这么个窟窿扔进去就行。源头上的问题如此，则以后的垃圾分类再回收成本极高，一旦搞起来不赔钱才是怪事。上面这还是城市，农村的问题更糟糕，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引导农民不再乱扔乱倒，光这没个几年时间习惯不了。所以，垃圾分类收集再利用我看短期内搞几个实验点也许是可以的，要大面积推广困难很大。但这一观点绝对正确，正像共产主义理想一般，只是还要走漫长的实践路程。

　　7、关于在农村肃清君主专制流毒问题。（提纲第22页）

　　这个问题我有些自己的见解，现在农村基层的主要问题不在专制，而在“缺制”，大体上是一盘散沙。我总有这样一个观点，所谓专制始终游离于农民之外，他们始终远离专制的社会斗争，对专制感受最深的是士大夫、是知识分子。所谓专制，是权力、思想上的钳制，普通老百姓是在潜移默化中忍受，只有具独立人格的士大夫与知识分子才会反抗，而且，长期以来中国的统治只到县一级，县以下则以教化为先，缺少专制的网络。所以农村管理民主的问题，首要的是开化民智，培养农民的民主意识，或者说尊重自我的意识，去选出那么一两个还能为群众共同利益而做些事情的优秀分子，而对于这些优秀分子则是如何避免沾染官僚主义恶习的问题。所谓政务公开、财务公开、群众监督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村委会一班人的思想境界问题。

　　8、关于粮食问题。（书第6页）

　　我个人的观点，粮食问题宁可抓紧一些，也不能放松一点；宁可让多了，绝不可让少了。粮食是一个刚性的消费产品，其需求变化很小，所以多那么一点就可以跌价，少那么一点就可能涨价。而粮食恰恰又是生产波动性很大的农产品，丰歉年份交替，给稳定粮食市场带来考验。故而，在当前粮价低迷的情况下没有什么粮食过剩的问题可忧虑，低价的是小麦，而玉米价一直在上涨。重视粮食生产应该是国家始终坚持不变的方针。粮食问题既是经济问题，更是政治问题和社会问题。苏联的教训仍历历在目，70年代苏联的粮食不能自给，每年需大量进口，其进口所用外汇全靠出口石油而换取，故美国一方面将国际油价压得极低，另一方面又将粮价炒得极高，硬生生拖垮苏联经济。中国粮食问题应始终着眼于两个清醒认识，一即耕地的刚性减少不可逆转；二即人口的刚性增加不可逆转。在此基础上，靠传统的扩大粮食面积是不可能的，只有依靠科技进步，但在“一减一增”的因素下，科技进步又要承担多大的增产压力？我个人认为中国的粮食问题既不乐观，也不悲观，依靠自己是最安全的粮食策略。有人提出中国生产粮食不经济，进口又何妨，问题是入世谈判后，我国的粮食进口配额从未用满过，中国不是在进口而是在出口粮食。2004年玉米出口达到创纪录的近1500万吨，而小麦也从2002年开始变为净出口国，2003年进口与出口相比，还多出口小麦近130万吨。国际粮食市场历来呈现中国一出口就跌价，中国一进口就涨价的现象，进出口问题根本不在我们自主掌控之中。真要押宝在国际市场，需进口时可能进不来，又当如何？还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好！当然，100%自给也没有必要，品种间的调剂进口也是必不可免，国务院把自给率定在95%应是合理的。

　　9、调整居民饮食习惯与粮食问题。（书第10页）

　　随着城市人口的增多，稻米在膳食结构中的比重不断上升，这引起了一些专家的担忧，如果北方城市也如南方那样以大米为主食，这必然带来农业生产上的压力。水稻是耗水量很大的作物，要在北方种植对水利条件提出了苛刻要求，也在很大程度上考验着北方的农业水资源，既然不能自给，只好外调。原先讲“湖广熟，天下足”，现在湖广的粮食自给都快成了问题，于是还要进口，中国的水稻一直是净进口。所以有专家号召保持北方以面食为主的膳食习惯，可我看这很难。其一，米饭加工起来显然比面条或者馒头方便，其快餐化程度远高于面食，在生活节奏加快的今天，米饭更适应这一节奏；其二，也不知是否可靠的说法，说是面食的糖转化率高，血糖高的人要少吃，米饭好一些，我眼见周围的人不少已“面改米”。所以，还是想办法保障供给要紧。

　　关于肉蛋奶对粮食的消耗问题，也要分开看，猪、鸡是耗粮牲畜，但肉牛、奶牛及奶山羊是食草的，大力发展草畜业是有效增加食品供应一大手段。这些年秸秆过腹还田已使大量无用的秸秆变废为宝，功不可没，且大大增加了畜产品的供应量，回过头来也是节约了大量粮食。若要引导膳食结构，猪肉可少吃些，牛肉、牛奶多些好。

　　引导膳食结构还得把眼光放得再开一些，杂粮、薯类都应更加重视。我想说一下马铃薯，这真是一个好东西，产量高、抗逆性好，营养全面又保健，其亩产量（鲜薯）是小麦、玉米的3-5倍，是有名的抗旱作物，其营养成分中碳水化合物、脂肪、热量的含量均只等于米面的1/4左右，也就是吃马铃薯绝不用担心发胖。更为可贵的是，马铃薯富含维生素、膳食纤维，营养成分很全面，许多是米面所没有的，唯一的缺陷就是蛋白质含量低了些。故而美国农业部的研究说，作为食品，马铃薯加全脂牛奶即可满足人体的一切营养需求。而且马铃薯Vc含量高，常食不会得坏血病；其含糖低，糖尿病人也可食用，值得推介。但食用方法要改进，光做菜不行，蒸煮吃就好些，更根本的是推广马铃薯加工食品如马铃薯面条、面包、饮料。不过要少食炸薯条，这个对健康不好。

　　10、关于粪便饲料化。（书第47页）

　　关于粪便饲用的安全问题这些年又有了新看法，从前段了解看，现在总体趋于谨慎，特别是国际动物卫生组织已不再提倡此事。其起因大约是基于疯牛病发生的教训。有专家通俗的讲，所谓疯牛病就是欧洲人硬让吃“素”的牛改吃“荤”，去吃什么羊肝粉之类的动物产品饲料，结果引发牛体细胞变异，且其致病基因达到了十分顽固的抗毁灭能力，从而引起人们的普遍恐慌。故而，现在对除鱼粉之外的其他动物性饲料添加成分都非常慎重或者说已在限制，欧洲干脆禁止了。国内也正在积极转型，过去讲的牛粪喂猪已不再推广了。但粪便通过蚯蚓进行转化再用蚯蚓加工蛋白饲料这一模式还是可行的，符合循环、生态、可持续农业的要求。

　　11、农业发展的根本还是靠政策。（书第214页）

　　从1999年开始粮食生产即滑坡，到2002年已到了不得不重视的程度。迅速扭转这一局面靠的就是政策，没有减免农业税、推行粮食直补这一系列政策的出台是不可能出现这种转折的。农业是弱质产业，世界发达国家的普遍经验是经济发展上去后，工业要反哺农业，城市要反哺农村，没有这个根本性的认识和相应政策出台，农业这个基础必然不稳。发达国家的农业之所以发达，主要是靠补贴，若真正市场化，只怕也是积弱成疾。如果再回顾历史上的农业发展，什么时候政策重视了，农业就发展了，三年自然灾害那么厉害，经过政策的调整，迅速恢复过来；改革开放初的农业政策调整，迅速实现粮增产人增收百业兴的农村经济新形势。

　　政策是根本，而增加投入、改善生产条件、依靠科技进步、提高农民素质我看是政策的具体内容，其中投入最重要，现在农村的许多问题是必须靠调整财政支出结构，倾斜于农业来解决。过去国家只投入农业生产部分，现在涉及农民生活的低保、合作医疗、寄宿制学校有投入了，农村的水、电、路公共设施建设也有投入了，整个“三农”得到空前重视。在此基础上，加强科技进步与提高农民素质则有加法变乘法的效应。

　　12、农业教育改革问题。（书第212页）

　　农业院校的学生不好分配在前些年是生不逢时，但也并非仅农业院校学生有此遭遇。受传统的思想观念影响，学生毕业分配首选的仍是国家财政养活的“铁饭碗”，企业不愿去，自我发展没实力，也有些是没能力。但是1996年开始，国家收紧了财政供养人员的口子，大中专学生不再包分配；再到2000年，机构改革，减编减员，国家又规定财政供养编制要零增长。所以，在基层调研时可发现，在1996年以后大部分农口单位没有再分配过大中专学生；而在2000年后则所有的行政事业单位基本再没有进人，一般单位的情况是30岁以下的年轻人没有。

　　由此看来，农业院校毕业生能不能分到基层已不是关注的重点，重要的是这些毕业生的就业情况，能进入国家农口事业单位的学生绝对是极少数，基本上还得进入社会就业。我也了解过，近年来农业类公司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其对人才的需求量很大，针对这一情况，有的放矢，培养对口专业人才是上善之举，而且更重要的是要培养学生的实践动手能力。我在机关工作也有十年了，常听到领导说，干机关工作这事，有时大学生还不如中专生，而博士生更不如大学生。听起来挺吓人，可实际情况就是这样。行政机关包括大多数的管理类事业单位，其职能是管理，需要工作人员在横向知识面的广度，而非某专业领域的纵向深度；需要工作人员在文字功底、接人待物、综合分析判断等方面的能力要过硬，而对具体专业要求很低。这是机关情况，而企业更看重于动手能力，现在的农业企业都不是很大，多是民营的，老板们请我们的学生去工作，看重的是懂行，更看重的是能干事，绝不需要书呆子。要是对毕业生做一个回访，我敢保证干得好的决不是考试成绩最高的，而是那些学得较好，脑子活，手脚麻利，有想法，肯干事的学生。故而，除培养学生的动手能力外，综合素质的培养也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