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的许多高校都将提高自身办学级别作为最主要的战略目标。专科想办成本科,本科想设硕士点,有了硕士点还想有博士点。有的高校甚至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挖空心思,不择手段,一切以升格作为办学的出发点和归宿。
美国高校不一样,他们没有我们的雄心壮志,往往原地踏步,永不升格。有的高校有上百年历史,对自己的本科层次仍然心满意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对博士点的兴趣和追求。相比于我们从中专升格到大专还不到10年又想升本科的高校而言,他们也太过于安分守己、不思进取了。但是,大学需要这种“坚守”的品质。社会的需求是多元的,既要有研究型大学培养的研究人员,又需要社区学院培养的应用性人才。如果一个社会都是由研究人员构成,那么这必定是一个灾难性的社会。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研究人员的,把每个人送进研究型大学,这显然不是在让人接受良好的教育,而是在折磨摧残人。是鸟,就要让它在天上飞;是鱼,就要让它在水中游。这就要求大学要有不同的层次不同的类别。凡适应社会需要的大学,都是好大学;凡满足社会需要的学生,都是好学生。美国的高校之所以能够“安于现状,忠于职守”,正是因为他们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明确了方向。学校发展的着力点不是在“层次的提高”,而是怎样在目前的层次上把学校办出“高层次、高品位”。我们的大学看似目标远大,实际上是方向错乱、定位失当、自我迷失,再加上心浮气燥,结果把学校办得不伦不类、面目全非。有的高职像本科,有的本科像高职,培养的学生四不像:要技能没技能,要知识没知识,要能力没能力,要学术没学术。
美国历史上也曾有过我们今天的好高骛远和想入非非,大学之间竟相攀比,无视社会需要的多样性和人的差异性,盲目追求升格。在这种情况下,政府不是放任自流,视而不见,而是通过“计划”这只有形的手硬性给予干预。像加利福尼亚州,就通过“法”的形式规定了各个层次的高校要各司其职、安分守己,不得盲目升格。没有了非分之想,注意力就集中了,各自都能做好各自的事。
美国是高等教育大国,更是高等教育强国。但是在全国4000多所大学中招博士生的大学也不过270所左右,各所大学坚守自己的阵地。绝大多数大学没有因为不是研究型大学、没有招收研究生就不被社会、学生、家长认可,绝大多数教师也不会因为自己是社区学院或一般本科院校而妄自菲薄。我们到访的华盛本大学,创办于1865年,曾有校友获得生物医学诺贝尔奖,他们的教师仍在本科的层次上辛勤耕耘、自得其乐。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建筑
堪萨斯州华盛本大学的行政综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