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互联网这个新媒体,这个世界真的是变得越来越“平”了。
在这个“平化”的过程中,人性的真假美丑之辩证关系似乎也越来越容易显现: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假戏真做,真戏假做;艺术人生,人生艺术……这些原本“似是而非”的对偶语句,在开放、平易的互联网媒体“照耀”下,渐渐变得到清晰了,乃至有些“一目了然”迹象。
近年来,在传统电视媒体中,谈话、娱乐节目越来越火,甚至有些泛滥成灾。其实,如果“放眼世界”,这种媒体时髦,是传统媒体在互联网新媒体的“逼迫”下,在越来越“平”的地球引力下,基于生存本能而做出的适应性调整行为。
但同时也应看到,传统媒体在新媒体的“围追堵截”下,为了“收视率”等市场经营需要或功利目标考虑,虽然不得不放低姿态引入以“现场互动”为特色的一系列谈话、娱乐节目,但大多有表面形式而无实质内容,从节目策划者到节目主持人,其内心深处或骨子里实际上大多还是以“皇家贵族”自居,其主导思想和策划宗旨实际上还是自觉不自觉地想“愚弄观众”而不是“娱乐大众”,并没有真正实现“平民化”,去真正平易地亲近和服务广大观众。
尤其是高高在上、像“央视”那样的媒体节目,即便是“春晚”这样一年一度娱乐大众的大型舞台节目,以及“艺术人生”这样特邀嘉宾访谈的周期现场互动节目,也必定是在“主弦律”宣传方针主导下,由正襟危坐的导演和一本正经的主持人不无“煽情”的操控运作下,一维单向度地自上而下传播给全国观众,以达到“宣传民众、教育人民”的政治目的。
其实,从新闻到娱乐,所有“访谈互动”节目都是事先策划好、导演好了的,如果录制过程中一但发生“意外”状况,那也可以通过镜头调动或蒙太奇剪辑手法,保证最终“播出”的节目是方向正确、主题突出和气氛正常的。遗憾的是,还是因为这个可恶的互联网在作祟,竟然使得如此这般“走秀制作”的事情,现在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了:只要有群众参与,即使严密封锁消息,也保不准有“别有用心”者在网上曝料,将录制现场真实情景,或者节目官方不愿让观众看到的“意外环节”补充还原,借助互联网媒体抖露出来,结果往往搞得一心想“愚众”的节目策划者尴尬不已。
其实,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类个体差异性也很大,有高矮胖瘦,或喜怒哀乐,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会有欢声笑语,也会有嬉闹怒骂,还会有矛盾冲突;媒体现场录制访谈互动节目,出现各种不期不宜不快不和谐的场面,这些都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关键的问题在于,在我们“一本正经有余、轻松幽默不足”的民族性格中,在我们“过于装模作样、太少顺其自然”的文化传统中,在我们“喜欢操控别人,也习惯于被别人操控”的意识形态中,在我们“喜欢自上而下地主导,也习惯于自下而上地被主持”的传播秩序中,人们往往自觉不自觉地把本来“正常的”当作“不正常”,而将本来是“异常”的当作“正常”。
近日《艺术人生》节目录制现场发生的“意外惊喜”状况,被媒体、网友、节目官方及有关当事人闹得沸沸扬扬,一时间关于“发哥发威,朱军发晕”成为坊间吵翻了天的热点话题,在我看来,其深层而广阔的社会和时代背景就在于此。
在这个富有戏剧性的场景中,央视、《艺术人生》节目和朱军的“一本正经”板面孔,与发哥平民化、轻松自如、低姿态和幽默风趣风格形成显明对照。对此,众说纷纭,其中不乏真知灼见。如,有的以“孔子见老子,老子戏孔子”来形容,有的以“老顽童周伯通和中年岳不群”来比喻。
还有人将之描述为“店大欺客”与“客大欺店”的较量,意思是说:朱军背靠央视大殿用“虚假的真情”煽乎愚弄观众,而周润发耍大腕现场调度节目制作过程致使著名主持人朱军“被主持”。
亦有的说,这是“一个香港活明白的演员在教导一个内地还端着的主持人人生哲学”的故事,情节中“学生姿态不自然,老师嬉笑全是戏”,结论是“谁的艺术人生都不应该被规定好,都不应该完全按脚本演下去”。
从二人的互动PK中,《孔子》导演和《艺术人生》主编看到“他们的心愿都是要对全国观众表达敬意,态度是十分真诚的”,或将之看作是发哥有计划、有预谋导演的一个“惊喜环节”,是“嘉宾中绝无仅有的表达方式”;而很多平民观众则不以为然,他们“以小人心度君子量”,从中看出了“恶搞、“戏谑”或“互相整蛊”的意味,并从中得到了莫名其妙的“满足”或“快感”。
而在我看来,这只不过是不断开放的、逐渐“变平”了的时代车轮,碾在传统崎岖不平的土路上“溅”出的小小“泥浆”。前车已有“鉴”(如数月前易中天在北京台向主持人发威),我相信,紧随其尾的后车,还会更频繁地碾出更大、更剧烈的响动。这是真假人生在互联网新媒体“照耀”下晾晒出来的美丑艺术秀,是由上而下,由虚假走向真实,由大一统走向多元化,由单调乏味走向丰富多彩,由装腔作势走向自然坦荡,由假恶丑走向真善美所不可少的小插曲,它是未来人们以新的传播秩序演奏更加美妙动听的“交响进行曲”之前奏。
我欣喜,并无限期待着这样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