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诺贝尔文学奖


“泰戈尔的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的哲学,论他的艺术实在平庸得很。他在欧洲的声望也是靠他诗中的哲学赢来的。……但是我们要估定泰戈尔的真价值,就不当取欧洲人的态度功叶芝的态度,也不因为作者与自己同是东方人,又同属于倒霉的民族而受一种感伤作用的支配;我们但当保持一种纯客观的,不关心的disinterested态度。若真能用这种透视法去观赏泰戈尔的艺术,我想我们对于这位诗人的价值定有一番新见解。于今我们的新诗已够空虚,够纤弱,够偏重理智,够缺乏形式的了,若再加了泰戈尔的影响,变本加厉,将来定有不可救药的一天。”

这是闻一多在泰戈尔访问中国时所作的《泰戈尔批评》中的评语。意在说明,如果根据不同的艺术标准,即使是同一作家,也往往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只要不是恶意的歪曲,这些结论都不能说有什么错误。

中国人的诺贝尔文学奖的意识一向是怪怪的。现在,差不多形成了诺贝尔文学奖情结了。一方面,不仅为瑞典学院对中国现当代作家没有采取照顾而心有不满,而且还把这种不满用于我们所推崇的作家。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如托尔斯泰、易卜生、左拉、哈代、高尔基等作家,他们与诺贝尔奖擦肩而过,似乎我们比任何人都难过,并耿耿于怀。另一方面,又认为获得者中有的称不上大家。这两个问题,都应与我们的外国文学教育和翻译相关。比如易卜生,他应是称得上真正和诺贝尔文学奖失之交臂的作家。1903年,瑞典学院本打算让他和比昂松同获的,但最终却因易卜生的身体原因让比昂松独占鳌头。我们对易卜生的熟悉程度,并不比中国作家差,但比昂松呢?我们都不了解,如果不是查诺贝尔文学奖的情况,有谁知道他呢?这就造成了一种错觉,于是,我们知道的,就是文豪,我们不知道的,可能连五流作家都算不上。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幻觉。对于左拉,似乎更不应有意见,因为他在1902年就逝世了。1945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曾打算颁给法国诗人瓦雷里,但他还没有参加最后的角逐,就离世了,遗憾就此造成。另就是异军突起的情况也常常存在。比如,角逐1949年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中,后来陆续获得者的著名作家就有福克纳(1949)、海明威(1954)、斯坦贝克(1962)、帕斯捷尔纳克(1958)、肖洛霍夫(1965)、莫里亚克(1952)、加缪(1957)、邱吉尔(1953)、拉格奎斯特(1951)等,最后决定在福克纳、邱吉尔、拉格奎斯特三人之间选择,福克纳获得了多数票。而在1950年,英国哲学家罗素却后来居上,摘取了这一桂冠。假如像中国的评奖,三姑六婆一大堆,漏网之鱼可能少了,但却失去了真正的权威性。这只能表明中国评委们缺乏鉴别能力和被太多的利益关系左右了。荣誉和遗憾,这正是诺贝尔文学奖的魅力和特色以及权威性所在。

另外,我们的敏感力也是有问题的。我们总是放马后炮,早已经习惯于跟在别人的后面起哄,而缺乏自己的判断。比如,2003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南非作家库切,在他获奖之前,中国有几个人知道他呢?

诺贝尔文学奖又怎么能让每一位世界文豪都光荣地获得呢?个中原因很复杂,其中最重要的应是关于对“理想主义”的理解。我们所推崇的作家,大都是批判现实主义作家,而以小说家为最。纵观初期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诗人占了很大的比例。也许,在那个时代,诗歌更能体现出“理想主义”的光芒。

其实,这几乎本来就可以说是一个伪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