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交”文化的第三空间

                            ——从香港茶餐厅说起

香港的“茶餐厅”要申请人类非物质文化保护遗产了。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心里想这是谁的遗产？茶餐厅最为特色的“茶”，并不是指中国人传统的绿茶、红茶，而是“奶茶”，向茶里加奶不是英国人干的活儿吗？仔细品味一下香港的茶餐厅“奶茶”和任何西餐厅的“奶茶”，我们必须承认，此茶非彼茶。这是中英两种文化的“杂交”，而“茶餐厅”更是不只有中餐馆的跑堂、吆喝、吵杂，更兼有西式的卡位、咖啡；不只有士多、通粉、菠萝包，更有例汤、牛杂、鱼丸。总之中西合璧、方便快捷，受众面广，大受欢迎。

“茶餐厅”即不是西餐厅的复制品，也不是中餐厅茶馆，这是一种新的饮食文化的形成，英国学者即是以这“第三空间”的概念来解读文化与文化之间的互相渗透、融合的后殖民文化。

传统的文化论述倾向将各式文化分门别类，如大众文化、精英文化、东方文化、西方文化、本地文化、国际文化……并借以标示不同文化之间的对立和差异。然而，这种解释与真实世界人们所理解的文化交流与冲击有所不符。

用“杂交”的观点来看文化时，会发现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的分野无法固定，亦非两相对立。虽然精英文化被认为比大众文化“高尚”，但事实上，大众文化亦时刻在影响着精英文化的走向！

以服装界来说吧，近来高级订制服装的设计灵感，常常取材自非洲、印度等传统地方服饰。种种看似对立却又交汇的文化现象频繁出现，从而为两方面都带来变化。

就像香港的茶餐厅一样，“杂交”的文化第三空间为全世界带来了活力和崭新的东西：蓝调、爵士和山寨本无高低贵贱，但这种东西一旦被市场接受，就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具有旺盛的生命力。

“纯种”之所以在文化边际上并不能成立，在于没有任何一处的文化可以不受地域、起源和外来文化的影响。“纯种”的shopping mall，“纯种”的美国小镇，“纯种”的CBD，也一样，恐怕都有一个山寨化趋势，才能诞生中国房地产的“香港茶餐厅”，才可能为世界提供值得保存的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