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地名命名四原则

谭汝为

 

“如何为城市开发居住区命名？”新闻记者和修辞专业弟子都曾向我提出过这样的问题。近十年来，笔者应天津市地名办公室之邀，多次参与天津市城建区划和新建居住区片的地名命名工作。

 

从社会语言学和汉语修辞学的角度分析，当代城市地名的命名应遵循四条原则，即避免重名、读音响亮、寓意于名和形成系列。本文重点谈“系列地名”。

 

所谓“系列地名”，指相关联的配套成龙的地名。这在老天津卫传统的街道名称里并不少见，例如：在天津市中心地区（主要在和平区与河西区）以各省市名命名的系列街名，如河北路、广东路、南京路、香港路，上海道、赤峰道、鞍山道、哈密道等等。这在国内都市的路名中别具一格。再如：南市地区的荣安街、福安街、华安街、治安街、禄安街、升安街等，河北区的自由道、民主道、民族道、民生道、进步道等，红桥区的勤俭道、光荣道、五爱道、四新道等，都是典型的系列地名。特别是河北区中山路地区以“千字文”的“天地元黄宇宙日月”排序的天纬路、地纬路、元纬路、黄纬路等系列街名，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但是，天津传统系列地名中也存在着三种弊端：一是纯以数字为序列，诸如零号路、一号桥、二道街、三号院、四区、五段、六纬路、七经路、新村八段之类，不仅板滞无华，且极易重名；二是以单位或行业称谓命名的地名，如天拖南、体院北、白酒厂大道、五中后大道、化工楼、五金楼、副食里、银行里等，指实呆板，毫无意境；三是盲目配合当时政治局势的地名，如战斗区、反修路、灭资里、越胜楼等，时过境迁，成为供人笑谈的沧桑遗迹。

 

 

天津作为中国北方的大都市，在城市建筑上有一个十分突出的特点，就是多姿多彩的中华传统建筑和充溢着欧陆风情的西洋建筑构成了津沽市容独特的风景线。其中闻名海内的“津门五大道”——马场道、睦南道、重庆道、大理道、成都道，就是以林林总总的小洋楼而著称的系列地名。1860年—1903年，英、法、德、意、日、美、俄、比、奥等先后在天津辟租界地，共占地23350多亩，相当于天津旧城的8倍。其中英、法、日三国的租界占据了天津市区的中心地段——和平区。处于和平区的五大道作为旧租界地的典型代表，有三个特点，一是千姿百态的西式建筑群体，构成了一座“万国建筑博物馆”；二是建筑的私密和环境的幽静，适合在朝在野的达官显宦和军阀政客在此蛰居避风；三是这里的每一座别墅宅院几乎都和中国近代史的人世沧桑相勾连，成为近代史的活见证。

 

 

改革开放以来，天津市涌现出许多优秀的系列地名佳作，成为昭示天津厚实的地域文化底蕴的一个窗口。例如南市食品街四座牌楼分别命名为振羽门、兴歌门、中圣门、华腴门，首字连为“振兴中华”，把古典文化与时代精神冶为一炉，令人击节。再如天津原四个郊区分别更名为东丽、西青、津南、北辰，既保留了原名中的地理方位，又形成颇具美感蕴涵。

 

近年来，随着城市建设事业的迅猛发展，新建的居民小区层出不穷，如何为这些星罗棋布的居住区和鳞次栉比的群楼广厦命名，已成为天津市地名委员会和社会语言学家们殚精竭虑地统筹构思的一项系统工程。居住区内的系列小区命名，大体上有两种方法：

 

 

 一是选拟含义相类、结构相近的双音节词语形成系列，例如：河北区建昌道居住区——泗阳里、连云里、建湖里、长青里、贵桥里等；河东区万新村居住区——松风里、凤岐里、倚虹里、冠云里、曲溪里、远翠里、环秀里、沧浪里等；这些匠心独运的命名充满了文心雅趣，令人神往。

 

 

 二是以某一个有代表性的字为基础，形成系列，请看：河西区小海地居住区以“山”字命名——微山里、骊山里、华山里、泰山里、天山里、庐山里等；南开区鞍山西道居住区以“湖”字命名——凤湖里、景湖里、光湖里、府湖里、美湖里、学湖里等；河北区民权门居住区以“江”字命名——靖江里、义江里、开江里、大江里、锦江里、满江里等；河东区万松居住区以“松”字命名——松鹤里、松林里、松阳里、松涛里等；南开区芥园西道居住区以“园”字命名——芥园里、怡园里、乐园里、锦园里等；南开区天拖南居住区和王顶堤居住区以“金”字命名——金环里、金宇里、金云里、金堤里、金冠里、金厦里等等。

 

 

天津市华苑居住区的系列地名，很值得读者细心品味，10个小区分别命名为安华里、居华里、莹华里、碧华里、绮华里、天华里、地华里、日华里、长华里、久华里；首字连在一起成为两句五言诗：“安居莹碧绮，天地日长久。”命名蕴意典雅，序列连贯，读音顺畅，易读易记继华苑居住区成功开发后，天津华苑新城系列地名的命名也吸收了华苑居住区的经验，例如“云华里”所属三个组团分别是“晓园”、“鑫园”和“田园”。以天津华苑为代表的小区系列命名，成功之处有二：一是宏观统筹设计与具体操作相结合；二是浓郁的民族特色与鲜明的个性相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