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伟/文(转自王志纲工作室网站)
一个知识分子的六种人生
你能够想象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知识分子的人生经历是从做泥瓦匠开始的吗?
1972年,文革进入第七个年头。在贵州一个叫安顺平坝的地方有一个高峰机械厂。为了当时的所谓三线建设,一群民工正热火朝天地大干快上。那时其实还没有民工的概念,准确的称呼是泥瓦匠。我们的王老师还是一个骨骼正在发育的十六岁少年,为了与正在接受批斗的老爹(当时县城中学的校长,县里最早揪出的反动学术权威)划清界线,接受工农再教育(县城没有工业,泥瓦匠总算与劳动者沾点边),辍学跟泥瓦匠师傅拜师学艺。一日当他赤着脚晃晃悠悠地挑着水泥砂浆走在长长的木跳板上,听到一个广播,一走神从三楼的脚手架上摔下来,幸好抱住中间一个横杠缓冲一下,才没有摔死。
天下的事情总是如此奇妙,当年大洋彼岸最强大的美帝国主义国家的元首尼克松肯定不曾想到,他来到中国的广播消息会让一个偏僻山区的十六岁小泥瓦匠浮想联翩,情不自禁,差点没了小命。他更不会想到的是三十几年后,这个当年的小泥瓦匠笔走龙蛇,挥斥方遒,和中国其他知识分子一起,铿锵有力地颠覆着华尔街的神话。
1978年,王志纲考上大学了。在他的家乡,这并不是新闻,真正的新闻是在那个文化贫瘠的高原,他们家四个兄弟姐妹同时考上了不同的大学。他当时的第一志愿是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北大新闻系,不过有点遗憾,他考上的是兰州大学政治经济学系。所谓“祸兮福之所依”,在“新闻无学”的中国,王志纲有幸在中国的大西北认认真真地将《资本论》读了无数遍。他经常也感慨,正是在这里的积淀与沉寂,才奠定了他方法论的基础和思维模式。
毕业后,科班出身的王志纲,为了完全解开他心中的《资本论》之谜,选择进入了社科院,暂时成为了一名经济研究学者。在这短短的四年做学问的日子里,他关心过人才的问题,研究过中西生活方式的碰撞,甚至开始研究“传统经济模式的理论基础”这样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命题,直言不讳所谓社会主义经济的“商品属性”。这种大胆泼辣的提法,在万马齐喑的学界只掀起了微澜,但是却被求贤若渴的新华社蒙古分社社长视为雄才。
作为新闻记者的王志纲,在新华社的十年间出尽了风头,甚至可以说在中国当代新闻史上留下了自己浓墨重彩的篇章。在中国,文人相轻也是知识分子的传统之一,“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因此在他今后的策划生涯中屡屡遭人诟病并不为人所奇怪。但是,这些责难者没有人敢对他的记者生涯有丝毫提及,因为那确实是无懈可击的一段岁月。《放眼向洋看世界》、《百万移民下珠江》,《中国走势采访录》,仅凭这些题目,你就能够感受到那股飞扬天外的书生意气。
1988年,王志纲和他的合作者因为《中国走势采访录》和中央的精神相契合,被召进了中南海,被称为“把中国的改革之船的舵盘给拨了一下”。凭着这一拨之力,中央办公厅有意让王志纲进入中南海,专门为最高层领导提供信息。知情人看来,这是一个上达天听的绝佳机会,以王志纲的才华,一旦进入中国最高层领导的视野,前途岂可限量?可是这个奇特的知识分子又搞情况了,他居然拒绝了,理由是记者只有身在江湖之远,才能获得最鲜活的民情和最真实的信息。
1992年1月30日,王志纲和当时新华社社长穆青合写的《风帆起珠江》由新华社向国内外播发,机缘巧合的是在同一天,一列特别列车悄悄离开了广东,身穿灰色夹克的邓小平,神采奕奕地结束了著名的南巡之旅。于是这篇文章,竟成了邓公南方视察的舆论前奏。同样是为了呼应这篇报道,作为记者的王志纲,一不小心又踏入了中国最早的制片人的行列。相对于引起巨大争议的《河殇》,这部叫做《大潮涌珠江》的8集纪录片大逆常道,讲究原汁原味,坚决不搞主题先行,更有趣的是他那一口贵州风味的普通话,居然将个主持人做的游刃有余。片子出来之后,好评如潮,于是他又趁热打铁,顺势拍了《北方的躁动》、《跨世界的冲刺》《老板,你好嘢》《南方的河》等诸多“大片”。
就在所有关注他的人都以为王志纲将走向电视媒体的时候,他却又一个华丽的转身,做起了独立策划人。策划,在上个世纪90时代是个特别“带劲”的词。何阳以“一个点子40万”将策划变成了智力魔方,牟其中不小心用一堆生活用品换来了一架飞机。可是此二人双双入狱,策划又一下子被妖魔化,成为骗子的代名词。王志纲的态度比较奇特,这个词最火的时候他并没有为策划人感到太多骄傲,在这个词被丑化的时候也没有感到太丢人。他只是在不停地做事情,项目有成功,也有不那么成功,企业有合作的好,也有合作的不那么愉快。可是人们渐渐发现他那种大气磅礴的“政论体”似乎又出现在了中国社会的市场前沿、经济领域。
在碧桂园中,人们看到了“可怕的顺德人”,在星河湾中,人们看到了“华南板块,掀起你的盖头来”。当北方的房地产大佬们齐聚在番禺这块土地上,瞠目结舌地看着闻所未闻的几千亩地产大盘的时候,很多业内的人士都认为王志纲终于要发达了,只要整合代理营销推广,那得挣多少钱啊。
奇怪的是我们的王老师又犯拧了,坚决不介入操作层面。他一路小跑,又去研究城市区域经济去了。等到满世界都是泛地产的时候,他又把成都包装成了“西部之心,休闲之都”,打开了城市战略发展的空间。
经历了泥瓦匠、经济学者、记者、制片人、策划人,下一种人生形态是什么?战略思想家?大学教授?王氏书院的院长?或者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这样愉快地活着。
教育老板,痛饮茅台:知识和财富的传奇对决
王志纲作为知识分子最传奇的地方,莫过于和各种各样老板的关系了。他最得意的一个学生曾经用了“教育老板,痛饮茅台”来形容跟着王老师做项目时酣畅淋漓的感觉。
情况也大抵如此。据说早年的时候,王志纲虽然开着夏利,但当时一个身家好几亿的老板要给他百万开公司时,他躲着不要,说不能出卖独立人格。类似的机会多次出现,都被他拒绝了,给钱都不要,一是无功不受禄,他对老板的态度,恐怕也始终脱离不了那种中国文人的历史情结。
他曾经把老板比喻为动物。他说:“老板们个个都有一双铜钱做的眼睛,老板们的鼻子灵敏得像猎犬、像鲨鱼。老板们的耳朵是顺风耳,比老鼠的还要灵。无论是平常琐碎、熙熙攘攘的市井之声,还是丝丝缕缕、若断若续的高层动静,甚至是大洋彼岸一只蝴蝶轻轻抖动翅膀的声音,都逃不过老板们灵敏的耳朵。老板是什么?他们像饥肠辘辘的恐龙,永远都吃不饱。他们之所以屡败屡战,跌倒了又爬起来,是因为他们心中始终燃烧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对成功的渴望。他们虚与委蛇、忍辱负重、强装笑容、点头哈腰、甘当孙子,是因为他们的目标高远——要么是中国首富,要么是世界500强。他们最大的痛苦不是别人的白眼、社会的压力、经营的艰险,而是我什么时候才能赶上或超过李嘉诚?”
在真实的相处中,王志纲确实不以认识某某老板为荣,还经常在自己的书里拿他们当反面教材,似乎也不怕得罪人。关于他和碧桂园老板杨国强的恩恩怨怨,他一直不肯多谈,倒是局外人说的多些。不过后来号称“中国地产界的劳斯莱斯”的“星河湾”老板黄文仔的几句话倒是颇有些意思,他说“幸亏王老师没有和碧桂园合作下去,否则就肯定没有今天的星河湾”。有一次,一位策划人问这位中国最高档地产物业的老板,为什么他的方案和王志纲工作室的差不多,价格便宜好几倍,他却宁可选择贵的。这个土生土长精明的广东人告诉他,向王志纲买到的不仅仅是一个方案,买的是信心,买的是方向。
在广东民营企业家商会的一次年会上,一位地产大鳄向作为商会首席顾问的王志纲敬酒说:“我们的项目都是王志纲工作室做的。”王志纲听了马上纠正道:“你们的项目都是你们自己做的,项目是鸡蛋,企业是鸡,鸡蛋都是你们孵化的,跟我无关。我们的产品就是老板的脑袋,我们是给老板换芯片的,当一个老板跟我们合作之后,他的脑袋就从386变成了486,变成了奔腾。”
王志纲不止一次地为自己的这种不依附权贵和财富的精神而自豪,他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无数富商的邀请入伙,年薪百万,做合伙人、当董事、拿干股等等。他们今天有不少已经站在所谓中国富豪榜的前五十名。但有趣的是王志纲越是这样,就越有人买他的帐,跟在屁股后面喊王老师的就越多。于是王志纲工作室有一个在全中国都很奇特的现象就是挑选甲方,不合他心意的就不做,用他的话说就是丙方的第三种生存,你爱做不做。
有人说王志纲收费很高,可是王志纲却认为是他定下了中国策划行业的收费规则,功德无量。确实,他在上个世纪90年代就为自己开出了三十八万的价格,还真的被接受了。今天的项目更是没有低于一百万的。业内那些不以为然的人,在这一点上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王志纲打起了价,中国智力行业人们的收入也许还在论字算价的年代。
想想吧,知识在和财富的对决中占据绝对的主动和上风,对于中国来说,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著书、治国、平天下:策划中国
中国的典型知识分子都是有梦想的,王志纲的梦想无非也就是著书、治国、平天下。不过他实现梦想的方式奇特了些,非仕、非学、非商,而是策划中国。
许多人说王志纲是靠一本《谋事在人》一鸣惊人的。可是在这本书前面,其实王志纲已经陆陆续续把自己记者时代的文章弄了四五本书出版过了。《谋事在人》实际上是他一个好友所作。这个好友没想到的是,这本书成了中国当年最好卖的书,正版就印了几十万本,加上盗版和海外版,最少也有一百多万本,在当时的中国出版界,确实是一鸣惊人。
今天,他的文库已经有13本著作,都卖得不错。最近出的一本他在北大的演讲集《谋生》,在经济危机,金融海啸的背景之下又成了市场的热点。一本书的成功可以是偶然,但是每本书都卖的好就证明这个知识分子绝不像他表面的那样和市场格格不入。相反,卖书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有难度的市场营销行为。
当然,这个知识分子最令人记得的当然还是那些经典的市场案例。顺德碧桂园、昆明世博会、茅台集团、重庆龙湖花园、奥林匹克花园、星河湾、杭州宋城集团、杭州天都城、中体产业等。这些赫赫有名的案例,哪一个拎出来都可以说上好一阵子。据说曾经也有个人整理出了王志纲不成功的案例,可惜令人遗憾地是,在GOOGLE功能如此强大的今天,笔者竟然花了两个小时也没搜索到。或者那些都是真实的存在,只不过是被湮没在这些成功的海洋里了。
自从2003年王志纲为成都做了城市战略规划之后,他就和中国的市长和省长们开始不断地碰面。西安被他定义为中国的文化之都,他把廊坊变成休闲服务的“金蛋”,他在天津造了一座新城。他有个的策划标题甚至很吓人,叫做重整河山,谈的实际上是大三峡旅游重新构建的策划。他希望在湄公河上造就西南旅游的新三国演义,他希望在长白山下促成中国顶级财团和政府的合作,他希望在福建宁德打通台海北部通道,做到两岸和平统一的两翼齐飞。这些似乎都不该是这个无名无份的知识分子层面应该考虑的问题,但却真的是他正在想和正在做的事情。
关于王志纲的社会学疑问
一年坐两百趟飞机,睡三百张不同的床,吃五百次宴席。从长白山到西双版纳,品味中国的名山大川,从呼伦贝尔到海南三亚,观察南北的风土人情。和中国顶级的民营企业家登山望远,和中国的省部级干部促膝闲谈。食不厌精,经常深入小巷大块朵颐;行不嫌远,天刚亮就在高尔夫球场上转悠,顶着烈日仍旧在球场上挥汗如雨。
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知识分子注定是要引起无数争议的。因为他占有了太多的资源,不坐学术的冷板凳,却号称思想的潜行者。按道理,学术界会说他没思想,咨询界会说他不专业,竞争对手会说他空虚不落地,唯一会说点好话的,可能就是他的客户了,可遇上了几个做完了事情嫌费用高的,也难免非议。
可是令人真的不太明白的是,他却在这条路上且行且远,还号称完成了工作室所谓“东西南北中”的全中国战略布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王志纲工作室今天提出的新口号是“打造中国最好的战略思想库”,看样子,他又在策划一个全新的格局。
无论如何,对中国来说,这样特例独行的知识分子,你不见得再找得到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