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朝阳 怀念我的恩师曹聪孙


邵朝阳  怀念我的恩师曹聪孙

 

    我是1995年跟曹聪孙老师和陆世光老师读硕士的。从那时起,我就和天津师大以至和天津结下了深厚的缘分。我和黄翊应该是天津师大招收的第一批澳门学生,从那以后,越来越多的澳门学生考入天津师大读书。


    记得1998年参加完天津师大的毕业典礼后我去了曹老师家,老师送了我两张黑白照片,一张是他年轻时照的,英姿勃发;另一张是他和师母的结婚照,老师穿着西式礼服显得格外精神,而师母披着婚纱流露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老师平时不太爱说话,而师母见了我们这些学生却问长问短。也就是那一年,我带了妻子小张去天津看望二老,师母见了她欢喜的不得了,特意为小张准备了礼物,还不停地催促我们快点要孩子。后来,每次和师母通电话,她总要问有孩子了吗?师母在我们记忆中是个特别热情开朗的人,那时候,我们都觉得师母比老师身子骨更硬朗,可谁知师母却先走了。师母走的时候,我都还没要孩子。2007年我去天津看望老师,特意带了儿子的照片给老师看,老师看了很高兴,“这小家伙长得真胖,真好!”


    如今曹老师也离我们而去了,我怀念他,但没有太多的悲伤。因为他很爱师母了,现在,他们一定在天堂继续他们恩爱的生活。


    见曹老师最后一面是在2008年9月初,我送外甥去北京大学,安排了一天专程去天津看望了曹老师。路上我对外甥说:带你来是为了让你认识一位老爷爷,希望对你将来读书做人有所启发。外甥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他捧着送给曹老师的一束鲜花跟我在天津第一中心医院转了大半个小时,才知道老师刚做完透析回家了。


    我虽然少到天津,但春光楼却是那么熟悉,曾在这里听先生教诲、曾和先生在这里笑谈天下…… 见到老师,感觉他憔悴了很多。见了我们,他还是很高兴,问这问那。我急着问他最近的身体状况如何,他摇摇头,伸出双手跟我说:现在全靠透析维持,真受罪,你看这手,扎针扎得。我轻抚着先生的手,心中一阵酸楚,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他笑着问我外甥学什么专业呀,将来该怎么适应环境呀……爷孙俩聊得挺高兴的。临别前,老师坚持要站起来,我赶紧弯腰让先生别动,于是又喊大哥送我们。


    回北京的路上,我问外甥有何感触,外甥说:一听曹爷爷说话,就知道他很厉害,不过他作了这么多的学问却为何还住在这么又小又黑的房子里。我一边开车一边想,是啊,曹老师从来不追求生活上的享受,一辈子就钻在书堆里推敲语言文字的问题。好像是1999年去天津时,我偷偷的放了点钱在老师家里,然后打电话告诉老师,那钱是给他收拾房子用的,结果后来老师硬是把钱给我退了回来,还告诉我,房子装修过了,原来他们只是把破旧的门窗换了一下。我总觉得老师和师母的生活应该过得好点儿。看着外甥,我很高兴,我相信他将来一定会对他的师长好;因为尊师敬老绝对是一个人最为重要的品德。


    程祥徽老师常常称赞曹先生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不追求名利,是知识分子中踏踏实实做学问的学者,只是做得太苦。


    什么是“太苦”?我想着大抵是指除了做学问的快乐外,人生该享受的很多没有享受到吧。我常常想,现在的社会利欲熏心,人们为利奔波,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多与利益扯上了关系,什么尊师重道,什么友情甚至爱情都那么不堪一击。一个一生埋头于语言文字堆里的老人,只把研究学问当作他人生的最大快乐,我们怎能不敬重他呢?

 

                                                  邵朝阳
                                       二〇〇九年三月二日於澳门

 

老师的小黑屋

 

这间小黑屋啊
是老师的卧室
他的书房
我的课堂

 

听索绪尔
学语言的熵
小黑屋里
散发着知识的光芒

 

老师的笑语
萦绕耳旁
老师的高尚
令小屋特别明亮

 

每个学子
都是老师爱的希望
春光楼里
永远透着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