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福洪

(黄冈职业技术学院   湖北 黄冈   438002)

 

 

“三农问题”是指农业、农村、农民这三个问题。实际上，这是一个从事行业、居住地域和主体身份三位一体的问题。其中农村人口，是与城镇人口相对应的，是户籍管理上的概念，而“农民”则是职业概念，“农村”是地域概念，“农业”是产业概念。

中国作为一个农业大国，13亿居民中有9亿农业人口。据国家统计局编印的《中国统计摘要（2003）》公布的《人口基本情况》，2002年末，乡村人口为７.８亿，农业人口则是９.３亿。我国农业人口是1999年突破９亿的。

中国三农难题，主要有表现有：

1、 农业产业的产出，养不活9亿农业人口；

2、 耕地面积和农作物的种植面积大幅度减少，并刚性地逐年减少；

3、 短期内农作物单产，难有大的突破，农产品总产量有减少的必然趋势；

4、 农产品价格相对较低，相对日、韩更低，非粮食作物价格波动大；

5、 农业生产资料价格相对较高，质量问题突出；

6、 农产品生产成本逐年增加，农业收入普遍减少；

7、 农民非农业收入靠农民自身的力量，在短期内很难有较大幅度增长；

8、 农民收入相对偏低，城乡收入差距相较30年前更大，不同地域农民收入差距也大；

9、 现有农地分配方式，以户为生产单位的小农模式，不利于农业生产发展；

10、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在农村推广起来非常艰难；

11、文化低、无技术的农民，非农就业机会少，富余劳动力难以实现大规模有效转移；

12、个别地区乡村干部素质差，干群关系紧张；

13、乡镇企业进一步发展遇到了资金、技术和管理的严峻挑战；

14、农村的基础设施十分落后，电视“有线”后，基本没有免费文化生活；

15、农村基本没有健全的金融、保险、邮政、商务和服务业；

16、农村几十年来，没有一个大学毕业生自愿到农村就业等。

这些问题，集中起来，主要是：粮食、产业发展、剩余劳动力转移三个问题。

 

粮食，是居民的主要食品，它既不能多、也不能少。按市场调节，丰收了就降价、歉收了就涨价，农民很难有稳定的收入。世界粮食市场的价格，长期以来，都是得到政府补贴后的价格，偏低。中国的粮食必须自给，任何国家的粮食出口，不可能养不活13亿中国人，“18亿亩耕地红线”决不能突破。也就是说，中国粮食生产，必须是世界上生产能力最强的国家，农业产业，必须现代化。

粮食生产能力包括：

①自然条件：土地、气候、水；

②技术条件：种子、种植技术、农用机械、杀虫灭病、储存；

③经营条件：土地集中、公司组织、规模、融资、保险、现代农业工人、粮食期货交易；

④盈利条件：成本可控，销价高于成本一倍以上、且相对稳定，不可抗力灾害有补赏等。

上述四大条件，中国只具备自然条件和技术条件，经营条件和盈利条件不具备。这是因为，中国的粮食生产仍然是“小农经济”状态，生产者的直接目的，首先是满足自己消费，在有余粮情况下才用于销售。现代生产经营的是商品，生产目的是为他人生产使用价值，自己交换得到价值，自己的消费由市场商品交换提供。

“小岗村的改革”是“小农生产模式”的典范，小农生产和家庭土地承包经营模式，被中国党和政府肯定为中国农业生产基本模式，是阻碍中国农业发展与进步的核心政策。中国其他商品生产和整个社会生产，都是市场化大规模经营，唯独农业产业，限制在“家庭土地承包经营”，且长期不变，其结果必将祸及子孙万代。

中国的粮食生产能力，只有50%是强项，50%是弱项。而50%的弱项中：

土地集中，没有机制、没有资本化；佃农机制也不健全，租金没标准。需要修改宪法。

佃农公司组织、土地规模、融资、保险、现代农业工人、粮食期货交易等，都要国家最高决策机构做出系统化的决策，才有可能突破。

成本可控，销价高于成本一倍以上、且相对稳定，不可抗力灾害有补赏，这三项直接涉及国家综合经济政策调整和财政支出增加，需要法律规范。

美国、欧盟和日本，这三大世界最发达的经济体，其农业政策，是其国家和超国家组织的核心政策。而我国，9亿农村人口与其主业——农业，既是社会发展的包袱，又是稳定社会的主要机器，改革开放初，还视为动力。

难的问题就是：农业是中国的传统产业，今天落后了，是不争的事实。如按现代公司制把土地资本化，实行规模经营，那将把农村的几亿人的剩余劳动力赶出农业产业，任何社会也解决不了当今中国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就业问题。若按目前的现状，一方面，保持“小农经济”状态不变，用低生产力把劳动力相对固定在土地上，另一方面，又让其在城市打工，为城市建设出力，并不允许其在城市定居。虽然解决了中国农村几亿人的剩余劳动力就业问题不致浮出水面，但粮食问题始终是高悬在中国人头上的一把利剑。

中国五千年来，人口与粮食生产不平衡矛盾，“大跃进”时期的“三年自然灾害”，以及2008年世界粮价高企，足以让国人深知，人口大国粮食供给，是国家的命门所在。在粮食生产能力提高与劳动力转移这对矛盾，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了，决不能继续拖延。

 

解决中国粮食问题的方法有两个突破口，一是土地资本化；二是提高粮食价格。深刻领悟十七届三中全会精神，中国的土地所有制改革，有理论难题、法律难题，也有剩余劳动力转移的现实难题。

现在的农村人口结构已经十分复杂，如何通过市场这只无形之手，把农村人口分化、稀释，逐步减少农村人口，让真正的职业农民在农村稳定从事农业生产。最好的选择是：提高粮食价格和实行“两个负税制度”。即：一是实行“负的增值税制度”——没有增值的，国家补贴到平均增值额，以鼓励粮食农业生产公司经营。因土地所有制限制，实行规范的佃农公司经营，也是一种选择。二是实行“负的个人所得税制度”——不足个人所得税免征额的，补贴到免征额，照顾低收入农民。尤其是粮食生产者和现代佃农公司的农业工人。

大幅度提高粮食价格是最现实、全面解决问题的有效方法。价格提高的同时，也减轻了国家财政负担。其大幅度的标准是：按国际粮食价格的三倍来确定，让国内粮价高于国际粮价两倍。提价与两个“负的税收制度”同时实施，对于一个缺粮、缺地、人口多的大国来说，是必须的，也是解决农民低收入的根本办法，美国“次贷”引发的世界金融危机，已经给了我们千载难逢的机遇。抓不抓住机遇，是战略问题，怎么抓，是技术问题。

当粮食价格大幅度提高后，农产品价格也会相应涨价，农产品价格高涨，农村劳动力自然而然地留在农村，不会大批流向城市。重要的是，农业产业盈利水平提高，也就一定会吸附社会相关资源流向农业产业。加上政府政策调控与引导，实行佃农公司制之后，从业人员素质也会逐步提高。“三农问题”就能开始破题，出现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最后，才能从根本上、整体上奠定彻底解决问题的基本条件。

“农村社会”与“佃农公司”并存管理，有利于政府的扶持政策分类指导。

目前，实行的农机补贴、家电补贴和贫困线下群众生活补贴，大量消耗国家财政资源，且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因为农业产业的比较效益没有发生根本性度化。只有农产品价格提高了，比较效益上去了，农村人口就会安心农村、建设农村，把补贴的财政资金改用于补助农田水利建设、道路桥梁建设、其他基础设施建设。

救助贫困，决不能变成补贴“懒人”的政策，农村社会保障只能是养老、养孤、养残、养呆傻、医疗等保障，其额度没必要与城市标准完全一样。

中国“低人权优势”暂时不能丢，也没有可能让9亿农村人口与城市知识型人口待遇一样。中国还不具备人人平等的高福利政策的条件。

农村劳动力该留的要留得住，该流出的让其自然流出去，只要农业产业得到加强，“三农问题”必然逐步得到解决。

 

在“剩余劳动力”与“农业产业现代化”之间作选择，站在政府立场上看，目前，保持小农生产模式，是最优选项，只对未来不利，对当局是有利的；站在产业发展角度，选择农业产业现代化是最优选项，对未来有利，对三农有利，但对当局眼前利益不一定有利；站在城市人口角度看，现在的这种模式，只要不出现饥荒，也是好的选择；站在农村角度看，农村没有可增加收入的产业，种田只能把肚子搞饱，用钱只能到城里打工；从整体看，原有城乡二元体制，成了铜墙铁壁，一定能保证中国城市现代化提前实现，但“非洲”的9亿农村人口，肯定不可能“小康”，全国的小康也就落空了。从社会进步，加强中国农业产业现代化来看，“三农问题”已经到了彻底解决的时候了。因此，农业产业发展力——解决在前，剩余劳动力转移与户籍制度——解决在后。

农村剩余劳动力消化问题、户籍问题，必须在农产品提价之后，城市资源流向农村之时，现代农业生产模式建立初具规模，才具备解决的基本条件和基础。

农村人口，要分四种类型：一是农村的老年人口，认为现在这种情况是最好的，因为他们近几年得到了国家补贴的好处，习惯了农村生活方式，不想挪窝。二是农村中年人中，有一小部分，在城里已经有自己的事业，认为国家应该给他们城市人口一样的待遇，想彻底离土离乡。三是那些只有农业生产技能的中年人，与老年人口的想法差不多，自己不想离土离乡，把希望寄托在子女身上，但希望国家长期保持对农村、农业、农民优惠政策不变。四是农村“80后”的青年人，则很少有不想离土离乡的，他们对城市生活的向往，对农村生活、对贫穷的厌恶，已经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其中90后的青少年，绝大部分都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愿望，离开农村的期待人口比重在80-90%。目前，一方面，农村有剩余的大量劳动力，另一方面，又有大量不热衷于农村的人口存在。中国社会劳动力交换在所难免。

农产品提价并不一定能全部解决农村所有问题，政府在农村政策上应该更有作为。例如：农村金融问题、农业产业保险问题、农村人口社会保障问题、医疗问题、病虫害防治问题、土地集中问题、土地征用问题、农村用水与卫生问题、农村人口职业教育问题、环境保护问题、农民工培训问题、农村组织建设问题等。这些都需要钱，需要国家政策扶持、培育、引导。

 

“三农难题”的核心是粮食问题，粮食问题的核心是产业发展力问题；“三农问题”的症结在产业的比较效益下降，提高农产品价格关键是提高粮食价格；提高粮食价格和农产品价格，彻底改变社会价格剪刀差，引导社会资源流向农业产业；解决农业产业发展力问题，是解决“三农问题”的开始，也是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这一最大难题的关键所在。其间，政府的帮扶作用巨大，财政资金要用在点子上，为农业产业服务、建立农村人口社会保障制度、改善农村人口生存环境、受教育条件等，都需要国家的大力扶持、培育、引导。2020年的全面小康社会才有可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