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忽悠折腾语文高考
陈绪国
今年的高考又是一个不平凡的一年，又是一个令社会舆论沸沸扬扬的一年。因为某些地区的高考语文命题和解题实在是太奇怪、太蹊跷了。你看吧，广东省高考语文竟然有700多份试卷得了零分。更有甚者，一道语言应用题，全省竟然有13万人得零分！以上是官方公布的整数，没有公布后面的小数，但这已经是十分骇人听闻的了。
广东省今年给出的一道命题作文，是关于“论常识”的议论文，要求考生从历史的、实践的角度来看待常识，一分为二地对待常识。出题者的本意，是考考考生社会知识、生活知识的灵活应用，让考生们源于知识而高于知识。这就要求用哲学的眼光，分离出常识中的相对性与绝对性、相对真理与绝对真理出来。与其说这是一道语文题，倒不如说这是一道哲学题。
作为一介书生，十二年寒窗，风里来雨里去，所重复的动作，除了三点一线还是三点一线：“家庭—通往学校的路—学校”或者“学校—通往家庭的路—家庭”而已，真正懂得社会常识的人是凤毛麟角，真正懂得“反社会常识”的人更是龙肝凤胆。如今的孩子，一个个娇贵得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常态，一年三百六十日基本不作家务事，懂得柴米油盐酱醋茶么？不懂。懂得柴米油盐酱醋的“反生活常识”么？不懂。学校、家庭、学生成天念念不忘的是“考个好学校，方为人上人”、“书本知识万岁”、“分数万岁”，这就是常识中的常识。
常识是什么？常识是炸薯条好吃、汉堡包好吃，常识是游戏机好玩、动画片好看，常识是老师将贩卖来的书本知识变成学生的题的海洋然后变成分数的标记，如此等等，不一而足。而高考作文题向考生透题：“有时，常识虽易知而难行，有时常识须推陈出新。”天啊，这生活中的小哲学还真是考人！如果将上面的小常识代入进去，就成了：第一层有时常识虽易知而难行—“炸薯条好吃、汉堡包好吃，但有时难吃”；“游戏机好玩、动画片好看，但有时不好玩，但有时不好看”；“书本知识懂得越多越好，但学的东西有时越来越不好”；“分数考得越高越好，但是有时不好”。第二层就更不好说了有时常识须推陈出新—“炸薯条好吃、汉堡包好吃，但有时难吃。不妨改变吃法，煮了吃，泡水吃，捣成浆糊吃，要不然，干脆蒸了吃”；“游戏机好玩、动画片好看，但有时不好玩，但有时不好看。不妨改变玩法、看法，到网吧玩、网吧看，日日夜夜看，一次看个够。”；“分数考得越高越好，但是有时不好。不妨改变一下生活方式，天天出去吃炸薯条、吃汉堡包，钻研吃炸薯条、吃汉堡包；天天出去泡网吧，玩游戏机，看动画片，钻研玩游戏机，看动画片”。
通过以上模拟方法，现在的孩子，现在的考生，多数人能够作出以上类似的答题。但是，这样答题，能不能及格，会不会得零分，只有天知道。
据报道，今年广东高考作文满分17篇，比去年少了一篇。零分作文700多篇，比去年少了100篇。700多篇零分作文，绝大部分是空无一字的白卷，只有两篇是写有内容的。其中一篇只有两三句话，不仅不能成段，每句话本身也不太通顺；另外一篇大概有400来字，但是完全离题，只是考生随便写的一段话。零分作文的评判标准是，一是空白试卷；二是只写了标题；三是开头写了几句话；四是写了一段话，但毫不确切，没有形成一点论述；五是抄袭。
广东省高考语文科评卷组组长、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柯汉琳向广州日报记者黄茜介绍了今年语文高考的概况。700多篇零分作文已经是够令人困厄的了，但是，更加令人困厄甚至石破天惊的是，一道语文题竟然让13万考生得零分！（广州日报２００９－６－２３记者黄茜）
据介绍，这是语文卷中第22题，也是语言应用部分的第一题。题目要求考生根据“有关机构对我国不同群体通过电视获取科技信息情况的调查”图表，补充文段中的空缺内容，要求不能出现数字，使上下文语意连贯。
柯汉琳说“这道题要求考生首先读懂图的含义，然后对得到信息进行分析，再用文字表达出来，还要注意给出的一段话中上下文之间的逻辑关系，才能填入准确的缺失的词组。”
“很多考生不懂得通过数字去归纳，比如说文化程度与电视获取科技信息之间的比例，这是数字能反映出来的，但学生却不懂得转换为‘语言’并表达‘相互辩证关系’。13万的考生在这道题拿了零分，充分说明很多考生在整合信息并运用语言概括信息内容方面的能力还不高，同时把图表转换为文字的语言应用能力急需提高。”
考试院简直是阎王殿，高考官简直是阎王爷。历年来，考生考得好，就说是他们的功劳，考生考得不好，甚至得零分，甚至十几万人得零分，就怪考生太愚蠢，太笨蛋。这种体制上的弊端，持续了几十年了，考生家长无权过问，社会公众无权置喙。久而久之，恶性循环，成了常态。
高考对考生到底应该怎么考？考什么？如果让情报中心、情报人员来做这道题，因为涉及数据数字，就一定是三句甚至句句不离数据数字。玩文字游戏，对于他们来说，那只是茶余饭后的事情，撇开数据数字谈情报，到底有什么意思？那就是华而不实，哗众取宠罢了。同样地，让统计局、统计人员来做这道题，那肯定更是除了数据数字，还是数据数字。因为，搞统计的，要的就是数据数字，除此以外，就毫无意义了。
当然，标新立异，搞点把新名堂，这是考试院的专利，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嘛。可是，标新立异不是异想天开，新名堂不是新忽悠，专利不是折腾。如果让造茶叶蛋的去造原子弹，让情报人员、统计人员都去当文学大师，或者让耍大刀的关公去拿捏绣花针，不是大材小用，就是小材大用，不是文不对题，就是专业不对口。
至于填词填句，老祖宗的规矩是有的，灵活性也是有的，当填词语就填词语，当填数据就填数据，成语、谚语、熟语、俗语、谜语、歇后语、外来语，是有板有眼的，不能乱来的，“举一反三”就是举一反三，不能“举三反一”；“标新立异”就是标新立异，不能“标异立新”。否则，画虎不成反类犬。
上述两道作文题，一道是忽悠题，一道是折腾题。如果没有忽悠人，为什么有700多学子考零分？如果没有折腾人，为什么有13万多学子考零分？如果笔者没有猜错，那就是：13万多考生考零分，可能是中国高考历史上一个省份甚至全国得零分最多的一道作文题！
说到如何囧，如何囧囧，笔者是最囧，最囧囧的一个。去年，笔者也是这个时候，一口气写了两篇长文，一篇剑指全国高考出怪题，出偏题，高考制度不统一，需要整改等；一篇剑指广东省出的作文题《不要轻易说“不”》，搞二元化、多中心论命题，害得800多考生得零分，广东许多语文教师竟然为上拍手叫好，说什么是形势大好不是小好，笔者气得不行，批判这种命题没有逻辑，完全是误人子弟。两篇文章有一万多字。后来，一家自称国家级教育的期刊答应刊登我的那两篇拙文，但开口要收取1000多元的版面费、审稿费什么的。笔者感到莫大的侮辱，对此叱之以鼻。后来广东一家据说“很有来头”的教育期刊，也是打算录用这两篇文章，但是，笔者将丑话说在前头了：你要收我一分钱，我坚决不干！结果自然是泥牛入海无消息了。
中国教育产业化、乱收费令人垢病不止，中国教育界抄袭、剽窃论文令人垢病不止，中国教育期刊乱收费令人垢病不止，中国高考语文出题怪模怪样争议不断令人垢病不止。忽悠人、折腾人，令人垢病不止。
说明一下，以上所言中国教育、中国教育界、中国教育期刊、中国高考语文出题等，不包括中国的职工教育。笔者在职工教育界混迹过几年，也得过省级的优秀论文二、三等奖等，在大区级、省级期刊好歹发表过多篇论文，得出的美好回忆是—职工教育就是职工教育，从来不扯那么多狗屁的关系。不忽悠人，不折腾人，那就是另外一种教育：职工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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