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经周刊》:在金融危机背景下,国家提高烟草税反映了一个什么信号?
李高产:税收是调控经济的杠杆,对行业发展具有引导作用。对某个行业提高税率会抑制这个产业的发展,而降低税率则会加速该产业的发展。
在经济危机下,国家为提振经济,促进产业的发展,一般是降低税收,减少企业的经营成本。但国家反其道而行之,对甲类香烟合计提征16%,乙类香烟合计提征11%,是个值得注意的经济信号。提高烟草税,说明国家不想提高生产性制造业的税收从而抑制制造业的发展,而是利用税收杠杆引导经济向生产性的而非消费性的产业转移。
《产经周刊》:国家提高烟草税的目的是什么?
李高产:众所周知,中国财政收入“油烟味浓”。油是石油,烟是烟草。近年来,中国纳税百强排行榜中,烟草企业都会占据70个左右的席位。“油烟味”太浓说明中国的制造业相对较弱,制造业创造税收的能力不强。
依据国际经验,靠烟、酒、资源品等获取大部分财政收入的国家多为欠发达国家,烟酒税收占税收的比重可以看出一个经济体发展的质态。烟酒税占比越高,说明经济发展的质态越低。
在金融危机的背景下,国家提高烟草税,体现了政府“调结构、保增长”的决心,同时也是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平衡财政收支。在经济学里,针对烟草制品和酒所课征的税,是所谓的“罪恶税”。提高烟草税,可以将“罪恶税”向教育、医疗、社会保证等公共产品服务业转移,提高全体居民的福利水平。
《产经周刊》:提高烟草税对烟草的销量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李高产:从所有国家征收烟草税的目的来看,提高烟草税旨在减少抽烟人数,特别是减少青少年人群的抽烟人数。若提高烟草税能够传递到烟草价格上,烟草价格上涨能够降低青少年对烟草的购买力,提高消费门槛,让一部分青少年被挡在抽烟门槛之外。但对于一些已经上了“烟瘾”的烟民来说,很难仅仅为了几元钱而减少自己的消费量、改变自己的消费习惯和消费方式。在消费量不减少的情况下,价格上涨定然会提高政府的财政收入。对于甲类烟,一般是抽的人不买,买的人不抽。由于其价格高,属于奢侈品,有硬通货的性质,高价格反而更加凸显了其价值性,作为礼品可能需求量还会增加。
当然,提高烟草税可能会通过“两头堵”的方式减少整个行业的市场需求量。一是减少边际增量,即上面所说的减少青少年烟民。二是通过提高烟草的价格减少烟民抽烟的频率。在需求量减少的情况下,各烟草企业为了在“缩小”的蛋糕里抢占一个更大的份额,将会掀起新一轮的竞争,竞争密度将会不断增强。对一些微利的、规模较小的烟厂而言,要么进行转型,走规模化的道路,要么破产倒闭或被收购,这可能也包含了管理层推进烟草行业集中化的意图。
《产经周刊》:我国有四大烟草生产基地:上海、云南、湖南和湖北,作为烟草生产大省,提高烟草税对湖北烟草产业会造成哪些影响?
李高产:此次烟草税调整,针对的主要是甲类烟和乙类烟。湖北烟草在国内的知名度较高,多为中高档产品,其消费群体多为中高端人群和商政人士,这类人群的收入水平相对较为稳定,一旦形成抽烟嗜好,其消费需求具有刚性,影响不会太大。
另外,近年来湖北烟草一直在进行创新和并购,在此之前已经形成了较强的竞争力,烟草税的调整对湖北烟草行业的冲击不会太大。另外,国家对烟草实行的是专卖制度,每年烟草的生产量并不是根据市场规律进行调整,而是对烟草企业的生产进行配额管制。烟草税提高可能会让一部分微利、规模较小的烟厂倒闭或被收购,若湖北烟草能够取得更多的配额,并改善品种结构,可能会是一种利好。
《产经周刊》:烟草在历史上的地位是怎样的?
李高产:烟草是一种致瘾性的商品,历史上许多殖民帝国的建立就是以致瘾性商品的贸易为基础,针对茶叶、糖和烟草所课征的关税,为17、18世纪许多国家贡献了很大一部分税收。如美洲大陆的第一次繁荣就是以种植烟草为基础。
当1612年烟草被第一次引到美洲大陆之后,烟草种植业拯救了弗吉尼亚。1618年弗吉尼亚收获2万磅(1磅约为0.4536公斤)烟草,1629年为150万磅,到了1638年弗吉尼亚每年向英国出口300万磅的烟草。
直到今天,致瘾性食物的税收仍然是欠发达国家税收的主要来源。只要烟草税还是国家税收的主要来源,政府就不会将烟草产业的“发展瘾”戒掉。与国外的烟草税相比,中国当前烟草税还有相当的空间,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烟草税上调还有相当空间——访本刊财经评论员李高产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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