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七十七)


 他丝毫不曾防备身后。几十年来他时刻防范着别人从前面后背或侧身向他攻袭,甚至睡着也张着耳朵。但此刻他太专注了,而将后背一大片肉体毫无防范地袒露着。
    在尖利的刀刃刺入后背,并顺第三、四根后肋之间插入心脏,他因为正进入那极其辉煌的瞬间而没有必然的强烈反应,甚至没出一声。
    然而刀锋却毫不迟疑地钻透心脏的薄壁,血像喷泉一样从后背的洞孔高高蹿起,将麻质蚊帐掀顶得如同鼓包,又散作淅淅沥沥的檐水似的往下滴落。
    底下的女人更早感觉到袭击的到来。她耳边已捕捉到一种异样的声响,是人跳跃落地的声音。她即想莫不是孟家二少爷或那杀手来了?
    她推搡着身上的男人,欲向他发出警告。可她的努力被误以为是强烈爱抚要求的信号。她的双唇被男人的嘴紧紧钳住,她无法挣脱亦无法出声。接着就听到脆如切瓜的切嚓声。身上的男人异样地抽搐起来,两条腿棒槌般捶打着床板。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