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湾吃槟榔
丁启阵
从前听湖南民歌《采槟榔》,甜美的女声唱道:“高高的树上结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谁先爬上我替谁先装。少年郎,采槟榔,小妹妹提篮抬头望……”,总觉得这槟榔应该是一种味道不错的果子。
但是,多年前尝了一回槟榔,发现满不是那么回事。入口咀嚼,苦涩之极,根本无法下咽。从此,听到“槟榔”二字,不再想入非非。
这次一到台湾,大家热烈地谈论起“槟榔西施”。伙伴关注的是西施的清凉程度,我却不甘于多年前的未得槟榔三味。这种《本草纲目》里有详细记载、食用历史久远、风靡台湾湖南等地、嗜好者众多的果子,我为什么就不能嚼出些许滋味呢?要知道,许多人避之惟恐不及的臭豆腐、豆汁儿、榴莲、折耳根(鱼腥草),我都是可以一尝之后欣然接受的。嚼得菜根、吃得百味的一世英名,过不了槟榔这道坎儿,实在有些令我沮丧。想起苏东坡到惠州很快就学会了吃槟榔,我便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再尝试一下。
因此,抵达台北的次日晚上,饭后跟两个朋友出校门散步,看到路边有槟榔出售,我立即花50新台币(合人民币10元)买了一小袋。
同行的两位都是初次见识槟榔。其中一位,谨小慎微地用牙齿轻啮了一下,尝到苦涩味道,立即予以唾弃;另一位倒是忍住了开头的苦涩,但是,当我说感到脸烧、耳热、头晕时,他表示有同感——说时迟那时快,他也迅速将刚刚嚼碎的满嘴槟榔渣一气吐尽,放佛那是剧毒之物,稍有迟疑便会夺了他的性命。我当时是怀着好奇的心情,继续咀嚼。我要看看,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有趣的情况。大约六七分钟之后,脸烧、耳热、头晕的“症状”消失殆尽,嘴里不再苦涩,甚至有香甜的感觉。于是,我又接着尝了第二颗。开头的苦涩感略有减弱,因为有了思想准备,接着的脸烧、耳热、头晕感觉更加清晰。第二天,跟其他没有尝过槟榔的伙伴说起头天晚上我们三人的冒险吃槟榔故事,为了动员他们加入吃槟榔者行列,我又示范性地吃了一颗,苦涩感又减弱一些,脸烧、耳热、头晕依旧。我以为,自己已经突破了吃槟榔的难关,尝到了槟榔的滋味。
在台湾期间,开会,旅游,看景,吃喝,马不停蹄,忙得没能上网搜索一下“槟榔”词条。直到昨天,才想起搜索了一下,看到《维基百科》“槟榔”条摘引的李时珍《本草纲目》一节文字,这才知道,槟榔有“醒能使之醉”、“醉能使之醒”、“饥能使之饱”和“饱能使之饥”四种神奇功效。我不过是体验到了其中“醒能使之醉”一种功效。
早知槟榔有这么多神奇功效,我决不会把剩余的那些槟榔悉数丢弃,一定视如珍宝,藏之冰箱。此次赴台与会,东道招待极为周到,槟榔“饥能使之饱”的功效固然无用武之地,但“饱能使之饥”却是大有用处的。
更为紧要的是,返回北京的前一天晚上,辅仁大学李添富教授设宴相待,举家作陪。李教授本人虽然近乎滴酒不沾,但他的俩兄俩弟却个个是“洋量”,而且事先就扬言,要放倒我们几个。众宾客在一家有新鲜日式生鱼片的饭馆一落座,立即打开一瓶容量为三公升、酒精度为56度的台湾名酒“金门高粱”。紧接着就是李教授众弟兄的轮番邀饮,频频碰杯,间不容发。结果,我们同去的六人,一人大醉,一人大呕,一人垂泪,二人解手错进了女厕所。而李氏四兄弟,却个个跟没事人一般,全都未入佳境!早知道槟榔有“醉能使之醒”、“余酲顿解”的功效,我们事先揣上几颗,也不至于输得那么惨!
2009-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