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图书一瞥

　　　　　　　　　　　　　　　　　　　　古清生

《寂静的春天》（美国·蕾切尔·卡逊著）为最早也是至今最为猛烈的对人类的批评。蕾切尔·卡逊1907年5月27日生于宾夕法尼亚州泉溪镇，并在那儿度过童年。她1935年至1952年间供职于美国联邦政府所属的鱼类及野生生物调查所，在此期间，她曾写过一些有关海洋生态的著作，如《在海风下》，《海的边缘》和《环绕着我们的海洋》。1962年《寂静的春天》在美国问世时，引起激烈的争议，书中关于农药对人类环境对危害及对人类生存的预言，受到与之利害攸关的生产与经济部门的猛烈抨击，也强烈震撼了社会广大民众。《寂静的春天》第一次对这一人类意识的绝对正确性提出了质疑。自此，环境保护的理念诞生，《寂静的春天》出版两年之后，这位伟大的女性学者和作家与世长辞。但是，她的思想却灯塔般指引了人类。

布赖恩·巴克斯特教授任职于英国邓迪大学政治学系，我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来读他的《生态主义导论》（重庆出版社２００７年４月版，系该社“走向生态文明丛书”之一，杨通进主编），这本不足３００页的书内涵之巨，可以窥见欧洲及北美的生态主义重要思潮。因此，它不能像翻阅流行读物那样一览而过，是要将一个章节读罢，再行掩卷进行思索。

坦白地说，我是呆在神农架自然保护区原始森林阅读这本书的，相关的生态类图书还有《社会生物学》和《地球传》。《社会生物学》（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８年５月版）应该是一切关注生态的人之必读书，当1975年首次出版印刷它时，即由此创立了一个新学的科――社会生物学。之后，引发了一轮围绕先天和后天古老议题之激烈争论，匪夷所思的是，它遭受到来自社会科学家和其他学者猛烈抨击，反对者之强烈反对的理由即人的社会行为，人的天性，却具有生物学的基础。现在反对的声音消失，《社会生物学》依然在世界畅销。《社会生物学》的作者爱德华·威尔逊为美国生物学家、博物学家和“社会生物学”奠基人，他同时也是最早提出及宣传“生物多样性”概念的人之一。

《地球传》（作家出版社２００９年１月出版）有类似《生态主义导论》的集大成，不同处在于《生态主义导论》关注的是最新的生态思想及各种思潮，《地球传》则纵向梳理生态主义的立论、事件及地球上举凡生态环保类的历史，它更像一部“生态文化史”研究之著，作者徐刚原为诗人出身，后转入生态写作。《地球传》堪称中国版的《寂静的春天》，也同样是一切关注生态的人之必读书，它的史料价值尤为重要。

居住在神农架自然保护区的原始森林阅读这些生态学方面的著作，有一种独特的亲近感，并可以从生态演化及生物特性来映证它。从草本植物的疯狂自我复制，抵制木本植物对其领地的侵占，到先锋植物对空白地带的攻夺与占领，再到优势植物对一个区域的最终统霸，这些自然界互生互克的神奇关系，它把我引领到遥远的生命创世纪。

然而，文学家的感悟不能代替哲学家的思索。比如布赖恩·巴克斯特在引述玛休斯的见解时提到，玛休斯认为：“整体主义的形而上学是可以不断发展的，它所确定的系统的特征包括上至作为整体的宇宙，下至最简单的有机体的各个层次。另外，这些系统就是前面提到的动力类型，就是说，这些系统不像机器，而是具有自我实现能力，能够主动寻求确保它们自己的存在并实现繁衍。因而整个宇宙，从上到下，并不是一座巨型闹钟，要求一个外力给它上发条。”这段话，它印证了我对神农架生态系统的一些原初观察，并且提示我抛除掉脑海里已经有的成见。

那么，在阅读《社会生物学》的时候，简直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我相信如果在较早的时候它能在中国出版，我在神农架原始森林写作《金丝猴部落》就可以少走许多弯路。金丝猴不仅是社会化生存的动物，它且是灵长类，是人类之下的社会化组织最高的动物之一，它们的语汇已经可以解读，其组织有家庭和全雄单元（一种准军事组织）。

在国内所有的生态作家当中，徐刚则是最为投入且著述博大的一位作家，他已经写过《黄河传》、《长江传》，我激赏他这一部《地球传》，它几乎细到可当“生态文化手册”来存读。每一个人都有其自己的生态理解和生态思想，比如约翰·戴泽克将生态主义区分成两类，绿色的浪漫主义和绿色的理性主义（见《生态主义导论》），他认为：“可以根据它对启蒙运动的价值观所做的有选择的、以生态意识为导向的激进改造来加以定义……理性是无限开放的，它批判地追问各类价值观、原则和生活方式――这打开了批判的生态主义的追问大门。”因此，在徐刚推出他的《地球传》的时候，我认为他给各方生态主义者提供了一个完整的序列，即生态主义的历史存在及流向，他解说了人类曾经如何关注地球。诚然，这同样也是关注人类自身，因为不可能有一种人类能够脱离整体生态而独立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