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王小帅的17岁的单车,喜欢这个电影,但不喜欢“单车”这个不知那里用的自行车“名称”。
喜欢电影里的高圆圆,有的人一辈子能演好电影,有的人一辈子只能演一部好电影。
我自己的第一辆自行车是“凤凰牌”,因为当时认识一个县里商业局的干部,他有指标。当时的东西其实不贵,就是没“指标”。
后来到了北京,华大的校园不大。80年代时更小,所以用不着车。
现在不能相信自己在北京的第一辆自行车是否是用献血的补助买的,反正依然是一辆旧车,当时的海淀有一个信托商店,专门卖旧自行车,不像现在主要靠“顺”。
有一些故事,不让人讲,慢慢的人就淡忘了。这两天跟许多的朋友谈起一件事。有人说,每到有些日子,天会变得灰暗,心情会很坏,比较容易暴怒。
我觉得,时间真是一个最好的遗忘手段,当感情变成历史记录,一切便会“抽象化”。
但是,我这个人,素来缺乏抽象能力,喜欢具体化,就比如一个晚上,我的记录却是这样的具体,具体到了自行车。
让自行车来承载历史,的确是一个很怪异的方式,但是,又能如何呢?
现在的环境真不像话,刚到六月就这么热,老唐简直是烦闷得要命。
再说外面又那么乱,搅得人心里更是难受。
秋雨他们很多天没看见了,前几天还听说有人送东送西的,最近不知还有人送没有。
隔壁的颜去带着他惯有的摇头晃脑的样子,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大家都觉得有一些不对劲,但是谁也不知道怎么啦。
天色渐暗,老唐溜出去找悠。她住在饭堂边上,特别方便在冬天偷大白菜。
老唐有一些焦虑,跟悠说:“我们得去看看,因为杨二车和秋雨他们好几天没信儿了。最近老颜的头晃得有点狠,肯定有什么不对劲。这两天都在传,要有变化。”
悠知道老唐与颜去因为下象棋而动过手。就责怪说“别说话那么损”,对于老唐要出门探营的想法,有一些迟疑。“太远了,没有公共汽车,走着去总不成吧?” 老唐说:“那我们就借一辆自行车吧。”我们走到西风楼,悠有个中学同学住在那里,她有一辆。
学校里的自行车基本上都是旧的,因为新的马上就会被偷走,或者可以说,在大学里,偷车几乎不算是一个偷窃行为。悠的同学的自行车也是这样,一个脚蹬子不是太好用了,骑上去使不上劲。车的支撑也是坏的,反正学校有的是墙,到时候直接往墙上一靠就行了。
外面有一些乱,路灯显得灰灰的,一阵咯噔咯噔的声音中,这辆老旧的车出发了,它肯定不知道,日子和日子是不一样的,人的一生中,很多的日子都被我们逐渐忘掉的,但是有一些日子,总会被记起。只是不知道,自行车有记忆吗?
东门口的路边的有好几排杨柳树,马路中间是排水沟。硕大的树叶把整条路遮得严实。但是估计它们不能想象没过多久它们就被银杏树所取代,反正树上有没有知了叫,现在一点都记不得了。悠甚至没有想起刚出门的时候他们说了什么,反正,只有一件事,却是十分的清晰。
路上人好多,是看热闹的吗?
大约过了40多分钟,老唐和悠到了自由场,那里堆满了垃圾,有一种大溃败的感觉,一个泡沫做的雕塑有一些斜。悠的心也有一些乱,他们四处走,有两个人是他们最惦记的。悠找到了一个满是乱纸片的窝,问一个人:“你们看见杨二车和秋雨吗?”那人说:“他们走了,你们也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悠用商量的口气说:“往回走吧,太晚了”
老唐说:“好啊”
悠熟练地跳上自行车的后座上,双手习惯性的搂着老唐的腰,路上依然是昏暗,许多的人,茫然地走着。悠几乎有一些困了。
走到半道,似乎有一些累了,在劝业场边上的杨树下,他们把自行车停下,突然边上有一些乱,他们有一些激动,有一些心慌。
有了一些烟雾,接近于田纳西的农场上的烟,悠开始流泪。
老唐说:“我们走吧。可是那辆借来的自行车还在树下”
悠说:“你就财迷吧,我们不要了,大不了回去之后再赔她一辆。”
老唐说:“你倒大方,上次我买的自行车还是献血的补助。难道你让我再去献一次啊。”
悠说:“那你还是去取车吧。”
老唐躲在一棵树的后边,这边的烟雾逐渐散去。我开始给悠讲故事,那些似有非有的事,还有一些似懂非懂的时髦词。
老唐说:“人总是在追求永恒,但是永恒却总是在彼岸,于是有人寻求一种瞬息永恒。”悠有一些烦。天都要亮了,路边的烟雾逐渐散去。我终于取回那辆在树下的自行车。我跟他说:“思想是别人的,故事可一定是自己的。”
回来的时候,东梅和她的男朋友在大门口等着,她说,她以为这不是真的。但这却是真的。他们都哭了。
20年后,老邦想起了在这个晚上东梅请他吃了一顿红烧肉,于是,想起了秋梅、悠,还有老唐,可是,在老唐心里,却想着那辆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