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总:创建一个一流的慈善机构,这将是我在企业生涯之后的又一个事业,我说过,我办卓达,要能使200万贫困儿童能够读得起书,将来还要能赡养上万名没人赡养的老人,这两条都有能力做到。一般的说,贫困家庭的孩子都在边远的农村,1000元就可以读完小学六年级,如果1万个是1000万,10万个是1个亿,百万个是10个亿,那有20个亿就足够了。1万个老人,如果一个老人一年生活费用是1万元的话,一年是1个亿,这样企业还能够长久支持下去,是可以做得到的,但这还不够,最重要的是如何去影响全社会,让整个社会都充满慈善精神,所以,我想做一回企业能有这样一个归宿,应该还是快乐的,还没有白忙一场。
记 者:在金融危机对很多大的企业都有一定的影响,对于卓达,会不会因为这个影响而减少对慈善的支出?
杨 总:不会的,因为我们在利用反周期的运作模式。我说了,危机和机会是并存的,我们抓住了机会,而卓达现在是成长最快的,规模是最大的,步伐迈得最大的。现在几个重大的项目都是在这两年捕捉到的,所以卓达的经济增长非但没有减弱,而是倍数甚至几何基数的提升,所以也为今后的持久慈善事业创造了基本的前提条件。
记 者:您认为如果成为一个好的慈善家需要具备哪几个因素?
杨 总:我想第一条件是主观的,就是得是真心的,而不是想通过它去谋取其他的什么荣誉,应该是纯洁的,是真正崇高的。如果把做一些慈善事业当作交换利益,当作个人谋取某些荣誉,弄个什么委员、什么代表的,这就有悖慈善事业的宗旨。古语讲君子不市恩,说如果把慈善行为和个人所得、企业所得相联系,那就等于在做戏,那就变成了一种交易,交易归交易,奉献归奉献,这是两回事,奉献必是无偿的。第二个,客观上得有这个条件,如果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拿什么去捐助,去解决问题呢,也只能是一种良好的愿望而已,所以,这两个条件是缺一不可的。以前每次发生重大灾害时,赈灾会上都出现报的数很大,但款迟迟不到,甚至有的认捐企业被起诉。过去讲捐是一份人情,不捐是本分,既然捐了就该实实在在拿出来。还有的企业捐出一堆烂物资,市场根本没法定那个价,也当做市场价格折算出来,这都有悖慈善精神,是造假,让人恶心。
企业家和慈善家相比,企业家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企业创造利润,生产商品就是为了卖,卖就是交易,没有卖没有交易,企业就倒闭,企业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卖是企业一切利益之源,但不是权钱交易,而是市场交易。作为慈善家没有交易,只有单向的付出,如果通过捐1个亿获得政府或者社会10个亿的好处,那不叫慈善,那叫投资。
记 者: 2008年汶川地震之后,中国慈善迎来一个发展的高峰期,但是我们更关注中国慈善的持续发展,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杨 总:慈善是和文化连在一起,这个文化是大文化,其中包括宗教、价值观和审美取向。如果没有这些做前提,没有这样一个基本的氛围,持久的慈善事业是不可能的,这是第一点。第二个,这个社会必须是崇高的,而一个社会的崇高是慈善事业得以成为全社会公民自觉行为最重要的保证。如果人们听到的、见到的都是负面的东西,抓住一个官员动辄就是几千万、几个亿的贪污,说5%的人拥有95%的财富,贫富差距不断拉大,如果这些东西每天不绝于耳,司空见惯,包括路上有人遇到灾难,只要稍加援手就可以救一人或者数人幸免于灾难,但不肯停下脚步给予帮助,这样的社会遑论慈善,这是最基本的保证都没有。如果社会没有基本的公正,人们就变得一个比一个自私,心肠就变得非常阴冷、坚硬,那慈善只能是少数人的事情,就不可能是公众的事情。所以,一个社会慈善的水平也是这个社会综合水平的试金石、标准。
生活在一个富有慈善情怀的国度,不论是民是官、是贫是富,都会获得一种幸福感,都会感到自己是有价值的。一旦遇到困难,这个族群不会抛弃我,人们一定会相助,这种幸福不是单独的个体所能追求到的,它需要一个社会最基本的条件。如果不是在这个条件下,自己就纵然富可敌国,或者权势倾天,也不会幸福。今天权势倾天,三代以后还如此吗?不会吧。今天富可敌国,个人财富还能永远吗?
中国人的不幸恰恰是个人的幸福是高于一切的,实际上没有社会的幸福,从本质上没有个人的幸福。说自己爱干净,家庭弄得十分整洁,可空气整个都是被污染的,出门一会儿一脸灰尘,这能干净到哪,不能拿着水管子一边走一边往脸上不停地清洗吧,这不会有什么幸福和快乐。说有钱买了个法拉利跑车,可路不行,跑车也跑不了;路行了,交通秩序又不行,这也照样不幸福。买游艇固然好,可没有好的海域,游艇有什么用,那和渔船没什么区别。所以,奢侈品需要能消费奢侈品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