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北京城被赤焰包围,但这挡不住我与二位大师寻访美食的热情。
注重养生的二位大师,认为近日暑气逼人,人出汗多,要进补。
于是,本周寻访的饭店,特地安排在了京城数一数二的盐帮私家菜,说是要“补盐”。
话落就出发。
位于北京中关村的锦府盐帮建筑古朴典雅,高高的白色马头墙,透出浓厚的历史韵味与岁月沧桑。院中有鱼池,池中红鲤鱼皆灵动喜人。
关于私家菜的私房话
落座后,我们聊起了私家菜。
什么算是私家菜?私家菜又有什么来历呢?
培荣兄性格豪放。我们在一起时常开玩笑,说他有英雄气,像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绿林好汉。
我挑起理来,当年绿林好汉们吃的可是“江湖菜”,私家菜肯定不会那样粗糙粗豪,也有别于一般市井百姓常吃的“家常菜”。
对此,培荣兄表示赞同。他说,私家菜属于有钱人家的,属于“院”里的,“宅门”里的。
私家菜近年如雨后春笋般遍布北京大街小巷,但真正实至名归的寥寥。两位大师对此也都有些遗憾。
那么什么是真正的私家菜呢?
还是培荣兄率先出马。他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了一个私家菜的故事。
以前,富商大贾一掷千金,纵横商场,争利于市,可是,府内后院,也同样硝烟弥漫。
据传,有个四姨太为了争风固宠,白天老爷不在家,就偷偷逛到集市上,看有什么新奇吃食、美味佳酿,回来后悄悄钻研,其精心勤奋一点不亚于科学家搞科研。
数日后的某个晚上,四姨太将下人全都打发出去,亲自下厨。不一会儿,芊芊玉手捧一热气腾腾的珍馐献于老爷。男主人品后觉得味道奇美。
很自然,那晚老爷留在四姨太院中探究厨艺。四姨太也终于大功告成。
我们听后都笑了,真真假假,得请个民俗学家做一个专题调研吧。
永松兄接着补充说。还有一种私家菜,是封建社会,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去地方巡视,这才得来的。
为迎贵客,当时的地方官员,会把自己府里有别于外面的绝密的私家菜式呈上,到底吃人嘴短,这样钦差就可在万岁爷面前,多多美言。而自己,就可从此仕途顺畅,升官进爵。
两位大师说罢,都推说笑谈,但是我觉得至少说明一点——私家菜出来厅堂迎见外客,因为身担大义。而因为所肩任务的挑战之大,所以必须快速制人,独具卖点,必须是风味独特,外界大众难觅的私密吃食。
咸说盐
提起盐,无人不晓。
我上学时,阅读莎士比亚著名四大悲剧之一《李尔王》。李尔王问他宝贝的三个女儿,她们眼中的父亲像什么。最小的女儿说:父亲啊,您就像盐一样。李尔王对此比喻非常生气,怎么能将堂堂一国之君比作平贱的盐?于是将她驱逐。老糊涂的李尔王不知道,小女儿是指她父亲就像盐一样,不可或缺。于是一系列悲剧由此爆发……
在古代,盐实行国家专卖,贩私盐将被判处重罪极刑。皇帝们很精明,通过对盐的控制为自己敛财,把盐变成为自家皇族掠夺财富的工具。但如果直接这么说当然不好听。聪明的古人就委婉地将盐称作“国之大宝”。
确实,调味烹饪如果缺少盐也是不可想象。人们又形象地将盐称为“百味之祖”。培荣和永松两位大师,更精准地将盐称为“鲜之首”。
同江浙一带的漕帮,云南地区的马帮一样,四川自贡地区的盐帮,也有其悠久的历史渊源。自贡是井盐之乡。盐帮商人多有闯劲,敢于冒险。他们热爱生活,在吃的方面同样锐意改革,推陈出新,自创了许多经典菜肴。
锦府是过去一家大盐商的府第。此盐商靠带领马帮运盐起家。因为讲究信誉,为人厚道,颇具儒者风范,所以渐渐声名日盛。当时的官商人等,都愿意找“锦府盐商”运盐。
而为了弘扬这种儒商精神,锦府盐帮私家菜应势而生。
晒晒盐帮私家菜单
退秋鱼的故事
退秋鱼是当地的俗名,正式名叫“锦府退秋鱼”,是这家餐厅的特色菜之一。店主介绍说,这种鱼产于四川沱江,属于鳗鱼的一种。无鳞,软体,独刺。肉质非常鲜嫩。因是名贵品种,便有与其它鱼与众不同之处。
它有点像深闺里的小姐,春秋两季潜于江底,平时极难捕捉。只有到了秋末冬初时节,当地渔人敲锣击鼓用“打鼓惊鱼”的方式,将它从江壁的岩缝中惊吓出来。
而现在,正是退秋鱼生长最为肥美的季节。此鱼产量极小,且出水即死。因此,要吃上新鲜的退秋鱼,就得费一番脑筋。自古以来,人们想了很多办法,但都无功而返。
凭我以往的经验,下面一定有故事了。
果然,故事马上登场。
那时候,外地有位大盐商不甘心,非要吃到这珍馐美味。他请本地的一位秀才给他想办法。做法非常绝,他把秀才“请”到家里,每日好吃好喝好招待,不想出捕食退秋鱼的法子,就不许出门。
秀才享受之后,就成了郁闷,由郁闷到抓狂,看着好肉好菜,眼前竟全是那天杀的秋退鱼——最后终于想出办法。
法子是这样的,他命人在捕鱼船上置备锅灶,将鱼从河中捕捞上来,就立即下锅烹调,鱼做好后放入食盒,为了保温,食盒外需层层裹紧棉絮。然后,由事先等候在那里的工人,挑上食盒直赴自流井。
这挑食盒的工人,是经过挑选身体强壮脚力极好的,途中必须疾走甚至小跑,用多名工人一路传递如接力赛一般。这个过程之费劲费力,快赶上当年贵妃娘娘吃荔枝了。
等工人赶到盐商家中,鲜嫩可口的退秋鱼竟还是热的,风味尽留。
这法子听着都劳民伤财。但是想想,天下有人宁可冒着中毒的危险,也要品尝鲜美的河豚,捕食退秋鱼不过是麻烦些、多花些银子罢了。这对腰缠万贯、富甲一方的大盐商而言,还不是小菜一碟!
于是,方案顺利通过了。
被捕捉上来的退秋鱼每条在2到3两左右。普通鱼做不好很容易发腥而失鲜,而锦府盐帮的退秋鱼分红、白两色汤,由祖传秘方配置而成,佐以酸菜、鸡腿菇等蔬菜,味道鲜美,营养丰富。
我们便迫不及待地下箸。鱼和酸菜的搭配果然不凡。鱼肉非常鲜嫩,汤亦鲜美,回味无穷。
清汤退秋鱼 辣汤退秋鱼
老黄汤
品尝过退秋鱼,唇齿留香,博学多识的永松兄开始引经据典。
他讲起了大盐商世家王三畏堂的特色菜,老黄汤。
王三畏堂是一个家族堂名,是当时四川自贡盐业史上著名的四大世家之一。嘉庆年间,这个家族出了个叫王余照的后生,号郎云。那时王三畏堂的买卖做得越来越大,但年轻的王余照居安思危,,敏锐地觉察到王三畏堂当时权力的日渐分散和资金匮乏的隐患。
于是,到了道光年间,王余照将家产与三位兄弟均分,将自己掌管的扇子坝,出租给实力雄厚的陕西客商,与其订约,引资开发。
在王的主持经营下,王三畏堂家业大振,堪称当地盐业首富。这样的大户人家自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老黄汤这道高级私家菜,就在一门吃货的尖嘴刁舌种,出场了。
那时候的盐帮、盐商也是有等级的。就说这老黄汤吧,当时分舵爷老黄汤、雇工老黄汤、船头老黄汤、徐府老黄汤等多种称谓,反应了盐业的等级与层次。
比如,舵爷老黄汤顾名思义,是船上掌舵的美味佳肴。雇工老黄汤,当然是一些穷苦人吃的,劳累了一天的苦力,口味比较厚重,烹调的菜多是油大盐多,跟老爷们享用的高汤多有不同。
现在人讲究养生,低盐低脂肪的菜品更受欢迎。永松兄品尝后,对这道菜给予了高度评价。
他说,锦府的老黄汤,配有鱼翅、鱼唇、裙边、鹿筋、鹌鹑蛋,用藏红花温火熬制28小时,活血益气,美容养颜不说,光是那味道,就经得起推敲。
锦府盐帮酒楼山珍老黄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意犹未尽。培荣兄获过国际厨艺大赛金奖。我趁热打铁,向培荣兄讨教私家菜秘籍。
这里转述一下培荣兄介绍的一款私家菜做法,作为对常来我博客闲逛的网友的答谢。天气热了,不妨在家做来享用。
私家煎凉粉
1、 先把最好的豌豆粉和虽混合成浆
2、 把浆倒入锅中加热成糊
3、 将凉粉糊倒入保鲜盒中定型放置
4、 将冷却的凉粉切成小块
5、 将小凉粉块拍粉下锅用少量的油煎成金黄色
6、 起锅时放入盐、味精、香葱、大蒜
大师荐菜
手撕桂鱼 糖醋菜胆 山珍老黄汤 老宅拌面
朱永松大师荐菜:
徐家口口脆 大碗豆腐 私家煎凉粉 粗娘土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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