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化的陷阱

（金融危机杂谈之二十二）

在这次西方金融危机中，面对着严峻的经济形势，在扩大内需的举措中，有一项特别耀眼，那就是扩大养老保险的覆盖面，城乡人民的医疗保险、养老保险都有了新的推进。国家首次对农村老人发放养老金，这项工作已在全国10%的地区进行试点，今后我国将对60岁以上的农村老人发放养老金。国家还在扩大内需的资金中安排了建设经济适用房、廉租房的资金，充分体现了中央关注民生、改善民生的执政理念。这是全体人民分享改革开放成果的一个重大举措，对推进我国社会主义福利制度方面具有重大意义。

同西方发达国家、特别是欧盟各国相比，我国的福利化水平要低得多，这同生产力的发展水平有关。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理所当然要比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更加重视人民群众的福利。我国要根据国力逐步建立起有中国特色的更能体现社会主义优越性的福利制度，绝不能照抄照搬西方国家的那一套。

西方发达国家的福利化水平较高，这确保了西方发达国家在二战后社会的稳定。但欧盟国家的全面福利化的社会保障体系的弊端也很大。欧盟各国国民的税负都很重，高达个人收入的30%以上交了税。工作的多交税，不工作的拿救济，这造成了欧洲经济缺乏活力，人民投资热情低、工作热情不高这样一种不思进取的状态。这是欧洲国家近二三十年经济发展缓慢的一个重要原因。

美国的福利水平比不上欧洲，美国鼓励投资，投资可以免税，这是美国经济比欧洲更具活力、经济增长更快的一个重要原因。

尽管西方发达国家的税率都很高，但社会保障资金缺口仍然很大。近年来，西方学者和政党已对福利制度展开了辩论，选举时各政党都把福利制度作为竞选纲领的重要内容。美国学者对福利资金的巨大缺口忧心忡忡，认为福利资金的缺口远远大于次贷危机的资金缺口，美国及欧盟国家可能会面临着一次比“次贷危机”更大的社会保障危机。提出只有挣脱社会保障制度的枷锁，西方社会经济才能重新恢复活力。

说来容易做来难。西方福利制度由来已久，已经成为西方政治制度中的一个重要内容，各政党在竞选时无不把提高社会福利作为争取选票的主要武器。哪一个政党提出降低社会福利，哪一个政党在选举中就会惨败。哪一个执政党放弃现有的社会保障制度，就会造成巨大的社会混乱。西方国家已经陷进了自己设计的福利化陷阱。如果西方国家不对现有社会保障制度进行重大改革，也总有一天会因社会保障危机引发更大的金融危机，从而危害到社会的稳定。

我国在社会保障金上也存在较大的资金缺口。改革开放后，我国的社会保障覆盖面逐年扩大，标准也逐步提高，也面临着资金缺口的问题。有学者估计，我国社会保障资金缺口在一万亿元人民币。考虑到我国数年后全面铺开的对农村老人的社会保障，对部分地方的财政造成极大的压力，社会保障资金缺口问题的矛盾会进一步加剧。

国家有关部门对社会保障资金的解决的思路是对的。

2009年6月19日，财政部、国资委、证监会和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宣布，从即日起在境内证券市场实施国有股转持政策，转持国有股由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持有。

股权分置改革新老划断后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上市的含国有股公司共13家，涉及国有股东826家，应转持股份约83.94亿股，发行市值639.33亿元。2009年6月30日，全国社保基金资产总额超过6600亿元，而境内国有股实施转持后，资产总额将超过7400亿元。

国有企业是我国经济的最重要组成部分，是国民经济的命脉，也是确保全体人民的社会保障资金的一个重要来源。仅仅考虑从上市公司的国有股划转股份充实社会保障资金那是不够的，应根据实际需要从所有新上市的企业划转一定比例的股份作为社会保障资金。

社会保障基金的管理，也是一个重要的方面，要由保险机构对社会保障基金的所有投资进行保险，确保社会保障基金的保值、增值。

福利化的水平要量力而行。我国在人均GDP、城乡居民的人均收入方面同西方发达国家还有很大差距，我国的福利水平不能超越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在这个问题上，一方面是人们对享有国家福利的期望值较高，另一方面是国家目前能够提供给全体人民群众的福利标准较低。如经济适用房、廉租房建设，国家每年在这方面的投入是有限的，而申报经适房、廉租房的家庭是所能提供房子的数十倍。这里就有谁能买到经适房，谁能租到廉租房的问题。经济学家茅于轼先生提出廉租房不设卫生间，只设公共厕所。这个说法引起了很大的争论，穷人住的房子可以小些，标准可以低些，但总不能以防止非穷人通过关系租住廉租房为理由，把廉租房搞成贫民窟吧。防止非穷人通过关系租住廉租房在制度上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不赞成“经济适用房无厕”论，因为它不符合以人为本的精神，把穷人享受国家福利的权利改变为接受施舍，这伤害了人的尊严。但这个论调也说明了两个事实：第一，我们的国家目前还没有能力给每个家庭提供房子，哪怕是较低档的经济适用房也不能够。第二，我们的福利制度漏洞较大，难以确保最需要补贴的低收入人群买到经济适用房、租到廉租房。基于这两个事实，我国人民群众住房问题在较长时间内还是主要靠市场机制来解决。

在我国人均只有3000美元这个阶段，我们要统筹兼顾，优先考虑低收入人群的福利问题，但标准不能太高，覆盖面不宜一下子铺得过大，我们所建立的福利化的水平必须是可持续的，要根据国力的不断增强逐步分阶段提高这部分人的福利水平。这样我们就不会掉进福利化的陷阱，我国就能实现经济充满活力、人民安居乐业、国家长治久安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