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坦诚道歉的外部环境与机制
关键词：元首道歉 生活态度 机制 集体失察
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于去年11月视察伦敦经济学院的时候发问：“为什么当初就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它（经济危机）？”在数月之后，众多英国顶尖经济学家以书面形式就没有预测到金融危机的“时间、幅度及严重性”作出诚恳道歉，称这是许多“智慧人士的集体失察”，正式向女王作了道歉。信件的联合署名人皆为英国知名经济社会学者，包括伦敦经济学院教授、英格兰银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蒂姆·贝斯利、伦敦大学著名历史学教授彼得·埃内西等。
研究“道歉心理学”的美国马萨诸塞大学森瑟·弗朗兹博士认为，最佳的道歉时机就是意识到失误后的48小时内，错过后，最好不要“旧事重提”。 当女王面责这些充满智慧的经济学家们之时，女王也应该注意到了，他们肯定面露愧色，用形体语言已经表达了歉意。
但这些英国经济学家仔细研究和论证金融危机的起因和蔓延，并在几个月之后郑重地对女王道歉，从这一点上看，笔者与和静钧先生的感触一样，认为他们的道歉是一次学界的集体反省。具有深刻的内涵以及值得我们敬仰的东西。
无独有偶，美国总统贝拉克·奥巴马24日说，他先前在哈佛大学非洲裔教授被捕事件中，称警官“行为愚蠢”措辞不当。奥巴马决定邀请这两人前往白宫做客，共同畅饮一番，化解矛盾。也算是一次公开的道歉了。
还有第三个典型事件：日本首相麻生太郎25日上午在横滨参加集会时称：“老年人应该坚持工作以交税，因为他们惟一的能力就是工作，80岁以后还想学怎么玩的话已经太迟了。”随后麻生不得不对自己涉嫌侮辱老年人的不负责任的言论而在公众道歉。而且由于麻生在日本政坛上已经进入焦头烂额的境地，近期充斥耳边的都是这位首相向公众道歉的报道。
英国经济学家道歉，至少说明经济学家还有良知；元首道歉，说明还对自己的子民有所忌惮。
英国经济学家道歉，又引得国人对国内的经济学家们的指责与深入批判。
连美国的奥巴马与日本的麻生太郎都由于自己的某些不慎的言论而道歉，再看他国引咎辞职的官员、专家更是数不胜数。这种在权利和威信顶峰的人都会在受到监督的情况下而低头道歉，假如一国元首都折躬向普通警察道歉，还有谁有理由逃脱这种约束呢。
反观我们有些官员，由于总是太看重自己的“官位”，总是太在乎自己的“身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闲事”从不多管一件，“闲话”从不多说一句，甚至喜怒哀乐的感情也从不轻易流露分毫。在他们为官“哲学”中，只剩下了“明哲保身”四个字。
同时我们在自己这边看惯的更多的是“官大理多”，甚至是“强权就是公理”——在下属面前，在群众面前，我们有些官员，似乎永远都是最正确的，永远都是一副“口含天宪，真理在握”的模样。在他们人生“字典”里，似乎永远都不会有“道歉”两个字。
毕竟道歉是一种负责任的人生态度。
如果一个人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了，那么他也就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不管是迫于内心的压力还是外界的压力，都会导致一个人有歉意，甚至引咎辞职。更多的时候，你的歉意往往会得到别人更发自内心的尊敬。
道歉说明你还在自省，你还承认有你看不到的东西。相反刚愎自用与文过饰非总是在阻碍人们的进步。
但在中国人眼中，道歉是认栽，是很丢面子的事情。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不仅表现出中国人视死如归的态度，同时也表现出道歉的意义与所可能带来的损失。所以中国人总是习惯于文过饰非，有了错误能扛多久就扛多久，能不道歉就不道歉。
要说真话，而不是文过饰非。说真话是因为敢于担当，文过饰非是因为有公众授予的权威，不管是专业领域还是权利领域的权威都会引发权威。媒体与社会活动就是他们文过饰非的工具。
在我们誓死不低头的同时，总是有一些不可抗力以及难以预测与掌握的情况出现。
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是连个道歉的姿态都没有，更不要说引咎辞职了！假如这样，他们是自私的还是忘我的？他们所考虑的是自己的得失还是对良知的考量，这个问题已经无须再费力去论证了。
权威在任何时候都是有一定含金量的，更是一种值得珍惜的稀缺资源。当权利成为无可辩驳的资源，当地位就是最有说服力的合法外衣，就会让人有所依托，在发表言论的时候就会有所顾虑。
任何权威都是别人赋予的，权利与威信是谁赋予的？
在已经得到权威的基础上，是否还需要受到良知的约束？是否还需要有责任的支撑。从通常的逻辑看，一个人越是得到了权威，就越需要保持战战兢兢的态度，不要轻易发表言论。因为你的每点态度表示都会导致别人辛苦积攒的财富发生转移。都会对一个人与一种势力的既有权威有所影响。
人非圣贤，谁无欠缺？谁无过错？但我们似乎越来越害怕承认自己的过错。
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角度来解读一切，任何解读都需要有立场。你的立场是什么？你的职责何在？
每个人都必然有欠缺，不管是性格上的、认识上的、能力上的、角度与所代表的集团利益等方面的欠缺，还是功利思想在作祟，每一种欠缺都会让人犯错误。
比如那个名噪一时的规划局局长逯军的那句振聋发聩的言论：你是为谁说话的？你是准备替党说话，还是准备替老百姓说话？
每个人，不管是否是公众人物，都要扪心自问：你是如何为自己的集团服务的？你是自私的还是忘我的？你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是否依然在为自己狡辩？
微妙的是——某些人的职责就是在文过饰非，是在抵赖甚至狡辩。
为什么到纸包不住火，火燃眉毛的时候还是在敷衍塞责，为什么维护自己的屁股和声望在很多时候比保持自己的良知与心灵不受玷污还重要？到底有什么在支撑着他们的虚荣？
当下，每个领域都在尽量完善“问责制”，我们要问的是：问责制所遵循和保护的是哪个集团的利益？需要承担的是什么样的职责？你的职责是什么？
所谓过犹不及，过迟与过早都是一种错误，都会对内部利益的最大化与未来有所透支。而权威，不管是学术上的、管理上的还是权利上的，拖沓与不作为是一种过错。越位与超前同样是一种过错。
道歉原本是需要勇气的，也需要有坦诚的态度。态度取决于姿态，姿态在于有所依托。
我们那些公众人物，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官员还是道貌岸然的专家教授，为什么不能低头？
当然，理性地说，不道歉也并非说明一个人有品行有多恶劣。
当谎言与误导如家常便饭，当指鹿为马也成为司空见惯的事情，却没有人敢于出来承担责任，这就不是单纯的品行问题，而是制度与环境使然了；
或者是被别人拉下来，或者是自己走下来——这两者之间是有根本区分的。从领导者的位置、从皇帝的位置上，从神坛上下来。权威是一种符号，形象更是一种符号。
道歉是一种态度，不仅说明你的内心状态，更说明了你所处的环境与制度。
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去指责某一个人或者某一群人，那很容易会造就替罪羊与冤案。我们需要的是重新审视我们所生存的外部环境与机制。
低下头，才能够看清自己的道路，才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再跌倒。
既然顶尖学者，国家元首都可以低头道歉，我们又有什么可顾虑的？
贾春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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