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六、七月间，一个网络游戏在中国的停服引发了一场“江湖混战”。4 月，美国暴雪公司旗下著名网游《魔兽世界》更换代理，由原来的九城转为由网易提供代理服务。根据中国有关主管部门的规定，游戏需要重新审批，于是，《魔兽世界》停服。从6 月7 日到7 月30日这53天中，中国500 万魔兽玩家处在焦虑的等待之中。先后出现的贾君鹏事件、万名玩家维权事件、挤爆网易游戏服务器等连续不断的新闻事件，让整个社会第一次注意到，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群体。这个群体的处境和权益，第一次以整体的形式浮出水面，而相关部门对网络游戏的审批制度成为关注的焦点。　　　　　　　　　　　　　　　　　

　　2009年7 月30日，停服50多天的《魔兽世界》开放内测。在电脑前守了一夜的陈翔经过下载补丁、绑定账号等一系列操作后，在4 点半左右进入了《魔兽世界》。据网易游戏暴雪合作项目负责人李日强说，由于使用的是全新的硬件设备和网络架构，还需要磨合，选在凌晨四点开服，正是为了避开高峰期。

　　然而像陈翔这样彻夜等待的人还是很多。《魔兽世界》在中国大陆拥有500万注册玩家，从6 月7 日开始，他们就一直处于等待的焦虑中。7 月29日下午，有玩家就在各种游戏论坛发起“魔兽世界内测开服时间预测活动”，有的还发起倒计时活动。根据17173 游戏论坛的一项调查，50% 多的玩家都表示要通宵守候魔兽开服。

　　4 点刚过，许多心急难耐的玩家就反映登录缓慢，掉线等问题。“估计是被挤爆了，短时间内这么多玩家涌入服务器肯定受不了”，陈翔推测。凌晨六点左右，网易发出公告，称服务器发生故障正在积极抢修。

　　论坛里的一首打油诗反映了玩家的心情“一大早起，马上开机。脸都不洗，只为惊喜。上不了线，玩啥游戏？”

　　8 点，服务器逐渐恢复正常。

　　1 盒子

　　骷髅变盒子

　　上午9 点30分左右，陈翔和朋友终于陆续登录，进入了他们一起奋战的地方。这时一个在上班的玩友在Q Q 上闪动：“听说骷髅头变成盒子了？”什么盒子？陈翔一时反应不过来，朋友在对话框里发来几张截图。

　　就在魔兽开服内测前夕，7 月29日23点30分左右，网易提供了一个大小为15M B 的补丁下载，后来被玩家戏称作“和谐补丁”。这个补丁主要修改了《魔兽世界》中的头颅、骷髅头等图标，统统用各种“箱子”、“盒子”的图标代替。包括术士的腐蚀术等技术图标也变成了箱子和背包。一个小SS(术士)说，“看来以后只能在角落里扔箱子了”。

　　看着截图，陈翔刚刚兴奋的心情有些灰暗。论坛上已经有不少抗议，有玩家称《魔兽世界》应该改称为《盒子世界》或《箱包世界》，恶魔术士的脖子上顶的都不是脑袋而是LV包包，“最好全改成福娃”。有玩家表示质疑，“难道一个骷髅头就很血腥很暴力吗？小学课本上学骨骼和肌肉结构的图说实话比这个骷髅头逼真多了”。还有玩家发现，流血效果也被“和谐”，红色的血变成了绿色和黑色，看上去很诡异。

　　对盒子箱子不满的魔兽玩家很快做出反应，有玩家恶搞炮制出“箱子王之怒《箱包世界》资料片”。有网友则称，应该先“和谐”惊悚的《哈利·波特》，把《三打白骨精》改成《三打盒子精》，把沙和尚脖子上的一圈骷髅都改成馒头。

　　文化批评家张柠认为，这是将玩家统统当成了小孩子。“《魔兽世界》是一个成人游戏，主要是成年人在玩，应该按成人的方式来管理。而我们的管理体系总是把成人当小孩”。

　　一位玩家就在论坛称，“我都30多岁了，领导还这么关心我，怕我被骷髅吓到晚上做噩梦，大家都快来烧高香吧。”

　　到中午12点，已经有懂技术的魔兽玩家开发出反盒子的“图标还原补丁”，在各大论坛提供给其他玩家下载，成为多个论坛置顶的帖子。

　　作为一款受众庞大、影响广泛的网络游戏，《魔兽世界》并非第一次遭遇这种“符合中国国情和网络环境”的游戏内容修改。

　　2 审批

　　“和谐的魔兽世界，很好，很强大”

　　23岁的毛雷是《魔兽世界》四年的资深玩家，一个40人公会的会长。他仍记得2007年《魔兽世界》的修改在玩家中间激起的反应。

　　当时还是九城公司代理《魔兽世界》审批的更新版本“风暴的前夕”，苦苦等待了半年的国服玩家发现，游戏里所有的“骨头”都没了———骷髅状的亡灵种族长出了血肉，成为“僵尸”，游戏角色死亡后留下的几根白骨变成了坟墓———而这是只有国服版才有的修改，全球其他版本都没有类似情况。

　　“比较尴尬的是，魔兽中有一个种族叫亡灵，它有一个功能是吞食尸体，修改后它就是啃墓碑。”毛雷说，亡灵这种族本来越难看越显得酷，比如没下巴，长獠牙什么的，修改后下巴都给安上了。另外盗贼不再叫盗贼，改成了潜行者。

　　网络流行语“很好很强大”据说也来自2007年《魔兽世界》的修改。2007年6 月，魔兽世界官网首页刊出一篇对官方汉化组的访谈，记者问：据说这次2.0 更新会对亡灵及骸骨的外形进行修改，对这个修改有何看法？汉化组套用了一句“很好，很强大”，并配发了两张对比图片，图片上写着“和谐的魔兽世界，很好，很强大”。这句话之后很快传开，成为广泛使用的流行语。

　　近年来随着网络游戏的市场和影响不断扩大，国家相关管理部门对网游的监管力度一直在加强。2004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设的若干意见》指出，要“严格审查面向未成年人的游戏软件内容，查处含有诱发未成年人违法犯罪行为和恐怖、残忍等有害内容的游戏软件产品。严格未成年人精神文化产品的进口标准”。

　　同年5 月，文化部专门成立进口游戏产品内容审查委员会，开展网络游戏产品的内容审查。要求网络游戏不得含有危害国家民族、淫秽、赌博、暴力等10个方面的内容。

　　今年3 月，新闻出版总署召开“加强网络游戏监管做好防沉迷系统实施工作会议”，提出对进口网络游戏严格把关，对含有国家法规禁止内容的进口网络游戏，一律禁止引进出版。对国产游戏则是加强备案和监督管理，要求国内企业自律。

　　7 月13日，就在《魔兽世界》审批之时，新闻出版总署再次发出通知，加强对进口网络游戏的审批管理，并称“新闻出版总署是唯一经国务院授权负责境外著作权人授权的进口网络游戏的审批部门。”

　　资深互联网评论家谢文表示，目前可能涉及到网络游戏审批的相关部门就有出版总署、文化部、信产部、商务部等多家部门，“如果大家意见一致还好办，要是一家同意一家不同意，这审批问题如何解决？”

　　前游戏工委秘书长，曾经参与过出版总署审批网络游戏专家组的辛晓征透露了审批的大致过程：几位审批专家拿着账号密码进入游戏，将各个系统打开，一张地图一张地图看一遍，模拟玩家进行游戏，审查游戏中是否有色情、暴力、政治、民族等问题。

　　由于拿的是游戏中最高级别的账号，专家们往往无法体验玩家从低级一点点磨练成高级玩家的过程和心情。最后专家组将给出审读意见，指出游戏是否存在问题、哪些部分需要修改、建议批准出版或建议不批准出版，或建议修改后重新提交审查。

　　而审批标准如何细化也是让审批者感到头疼的问题。新闻出版总署科技与数字出版司副司长寇晓伟在接受采访时曾表示，凶杀暴力实际上是一个很抽象的词。怎样算是凶杀暴力？比如把人脑袋砍下来了，然后血喷如柱，或者肢体表现得很残酷，肯定不行。“标准如果能写到这么细的时候，具体制订起来当然不会很容易。”他还表示，分级制度必须建立在完善的审批标准基础上。

　　审批花费的时间使得国服(中国大陆服务器)的《魔兽世界》更新每每落后于其他国家的速度。毛雷说，无论是《风暴的前夕》还是《燃烧的远征》，《魔兽世界》的更新版本在中国大陆的发布时间总是晚于美服欧服(美国、欧洲的服务器)或台服韩服(台湾地区、韩国服务器)半年左右。“别人都玩过了我们才开始。”最新资料片《巫妖王之怒》在九城代理尚在审批过程中就遇到网易接手，何时能通过审批目前还是未知数。

　　今年六七月间，因为国服停服，一些玩家转到与全球同步的台服去玩。7月8 日一个消息让大陆玩家都兴奋不已：大陆星辰公会A 团在台服成功击杀《巫妖王之怒》中0 守护者困难模式下的尤格萨隆，在全球玩家中率先取得首个FD(首个成功击杀终极怪物)，证明了大陆玩家的实力。“以前因为国服往往慢半年左右，我们很难拿到首杀”，毛雷说。

　　3 停服

　　50多天的难熬期

　　九城与网易的运营权易手过程使得矛盾集中爆发，500 万玩家的庞大群体也由此浮出水面。

　　《魔兽世界》是由美国著名游戏公司暴雪娱乐制作的一款网络游戏，风靡全球1700万玩家，在中国大陆就有接近500 万玩家，占据全球30% 的份额。

　　《魔兽世界》2005年起在中国开始运营，一直由第九城市计算机技术咨询(上海)有限公司代理。今年4 月16日，九城的合约期满，暴雪将游戏的独家运营权转给了网易旗下上海网之易公司，为期三年。

　　就在“魔兽”运营权刚刚易手之际，4 月27日，文化部发布《关于规范进口网络游戏产品内容审查申报工作的公告》，表示将严格遵守于2003年5 月10日发布的《互联网文化管理暂行规定》，“变更运营权后批号需重新申报”。不仅如此，更换运营商还须按规定经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审批。据此，《魔兽世界》被送去审批，暂停服务。从6 月7 日开始，此后就是50多天玩家难熬的停服期。

　　无论出版总署还是文化部，都没有给出“魔兽”审批的具体时间。何时能重新开服扑朔迷离，各种小道消息开始在玩家中间传播。6 月18日，有匿名人士向媒体发邮件，以网易总裁丁磊的名义宣称“魔兽将在6 月30日正式开服”，但这一消息随即遭到网易方面的否认，称其并非丁磊的话。开服之日看似遥遥无期。

　　一些玩家开始转战台服，或美服欧服。但多数玩家像陈翔一样，觉得自己很难改服：“玩W O W (魔兽世界)就是打团队的，我的朋友、级别和公会都在国服，到台服、美服比较贵，而且环境不一样。”

　　陈翔算了一笔账，玩台服、美服都需要代理服务器，存在延迟现象，而且港台的玩家并不欢迎这些大陆涌过去的玩家。玩美服要购买代理IP和正版游戏光盘，光购买几个资料片的钱就要600 到800 元人民币。另外注册手续繁琐和封号率太高也让人望而生畏。

　　戒网瘾专家陶宏开因为“毒品”说也被裹入“魔兽”停服事件的风口浪尖。7 月17日晚，央视2 套《经济半小时》栏目对《魔兽世界》停服进行了关注，在节目中采访了前网游审查专家辛晓征，戒网瘾专家陶宏开和陶然等人，他们的言论立刻引发反弹。大批“魔兽”玩家在论坛表达了不满，甚至有玩家在315网站投诉，要求这些专家向500 万“魔兽”玩家道歉。

　　辛晓征和陶然之后都接受采访，表示央视的节目并没有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而陶宏开的言论因为将“魔兽”与毒品、摇头丸相提并论遭到玩家的强烈不满，有玩家认为是对游戏的污蔑和玩家的侮辱。

　　此外，陶宏开认为35岁以上才算是真正的成年人，“魔兽”的玩家大多数未成年的说法也引发不满。短短一两天内，陶宏开的博客被刷爆，评论高达四千多条。绝大多数是“魔兽”玩家不满甚至攻击性的言论。

　　“我只不过就一个事情发表了一点不同的观点，这个观点我相信代表了很多家长的意见。”陶宏开认为，“魔兽”玩家的帖子更进一步地表明，暴力色情的网络游戏就是毒害中国青少年的毒品。而他的发言再次引发强烈反应，成为各大网游论坛讨论的焦点。　　　　　　　　　　　　　　　　　

　　4 寂寞

　　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

　　贾君鹏就在这时出现了。

　　陈翔是魔兽世界吧的常客，不过7 月16日这天，当他发现“贾君鹏”火爆的时候，这个帖子已经有近万条回复了。从上午十点帖子发出，短短6 小时内，一句毫无实质内容的“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的帖子，达到781 万点击量、30多万回复量。许多网友把自己的网名改为“贾君鹏的妈妈”、“贾君鹏的姥爷”、“贾君鹏的二姨妈”、“贾君鹏的姑妈”……形成异常庞大的“贾君鹏家庭”。之后又出现贾君鹏的PS图片，贾君鹏回家吃饭的小说、漫画乃至网络歌曲，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恶搞现象。

　　陈翔发现这个热帖的时候，只来得及抢上去回了两个“强帖留名”，“大家就是太无聊了”。因为这个帖子出现在魔兽世界贴吧，又正处于魔兽世界停服的当口，一些人难免将这一强大的无厘头事件与魔兽世界的停服联系起来。有人把这句话牵强地解读为魔兽的玩家在呼喊：“网易，玩家叫你回家开服。”更多的人则认为这反映了魔兽玩家的无聊寂寞。“一帮无游戏可玩的魔兽玩家，没去闹事已经算是万幸了。”正如许多玩家的回复“哥回的不是帖，是寂寞。”

　　正值暑假，大多数年轻的玩家感到坐立难安。21岁的陈翔今年上大二，7月13日晚上，他曾在百无聊赖之下在魔兽世界贴吧发了一个帖子《唤醒最后的魔兽世界》，这个表达停服后玩家心态的帖子被加为精品帖：“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左键双击那熟悉的铁头盔图标，选择2/6/9 区，点击开始游戏输入账号密码，等到的只是无限期的‘正在认证’……是否还能重新见到我的游戏人物？是否还能重回到艾泽拉斯大陆上？”

　　他的帖子引来500 多个回帖表示同感，这些人是和他一样无聊而寂寞的魔兽玩家。陈翔认为，50多天的停服“大家都憋坏了”。

　　多玩网的一项调查显示，有64% 的魔兽玩家表示，为不知道网易魔兽服务器究竟哪天开而感到很着急。在另一项投票中，有五成的玩家认为，在得到明确的开服消息之前，他们已经非常狂暴。

　　文化批评家王晓渔认为，贾君鹏事件说明人们缺乏丰富的公共生活，没有足够的公共空间，就在虚拟世界中寻找某种替代。“对资深玩家来说，这个魔兽世界已经构成他们的现实世界了。当这样一个虚拟的转移方式都没有了，他们就会寻找另一个发泄的方式，做出在一些人看来比较‘疯狂’的行为。”

　　一些玩家难耐寂寞，跑去台服玩，港台本地玩家不断抱怨，因为大量内地玩家涌入台服导致魔兽运营“跑不动”，甚至出现排队登入要排1000多号，必须等三四个小时才能玩的现象。

　　据智凡迪统计，六月份台服已新开了五组服务器，也几乎全被大陆玩家所占据。加上两岸玩家间还出现文化冲突等问题，不少港台玩家向运营商抗议，认为台服是专门服务港澳台付费玩家的，要求封锁来自大陆的IP.7月7 日，台服代理商智凡迪公司在其官方网站宣布，因为服务器人数已接近承载上线，暂停新账号创立的功能。　　　　　　　　　　　

　　5 维权

　　“网游史上最大规模的维权”

　　开服遥遥无期，终于有玩家想到要维护自己作为消费者的权益。6 月28日，西安玩家“老德”号召玩家们共商维权大计，掀起了网游史上第一个大规模的玩家维权运动。

　　“我们作为一个有几百万人的消费群体，起码要知道这款游戏到底还开不开，开的话到底什么时候开，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不到30岁的“老德”是退伍军人，现在自己做生意。他是魔兽世界“第八区刺骨利刃公会”会长，下面有十个分会，一共3300多名玩家。他曾经组织会员们在魔兽世界发起总共一千人的大型攻城战，分成四个团在四个服务器共同行动。

　　回忆发起维权的动机，“老德”告诉记者，他是在26号那天在公会群里遇到几个朋友聊天，其间有人说起自己还有一百多块钱的点卡费在里面，是不是就泡汤了。魔兽有500 万注册玩家，每个人即使只有几十块钱在里面，加起来也是一个两三亿元的巨大数字。“老德”当即想到，能否聚合大家的力量一起来维权。

　　第二天上午，“老德”给两个律师打了电话征询，了解到可以通过合法的途径维权。于是他跟公会的十几个人说了，约大家在歪歪语音频道碰下头，商量维权事宜。最初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从公会内部组织一个团体向当地消协进行投诉。

　　6 月28日下午六点，当“老德”进入歪歪语音52386 频道时，意外地发现来了上千人。他也不知道消息是怎样一下子传开的。到晚上8 点时人数达到高峰，同时在线3.2 万人。

　　“人太多了，上万以后就开始卡，没办法说话”，“老德”说，无奈之下他连夜联系多玩网，多玩网方面专门增加了一个服务器来支持这次对话，员工通宵加班，当晚的对话频道流量高达20万。

　　当晚，“老德”将律师的话录音放给大家听，并将相关法律条文列出来，告诉玩家可以游戏公司侵犯知情权，以及9C对于预售魔兽点卡赔付等问题进行诉讼申请。动员玩家们通过合法渠道进行维权：到各地法院起诉，或者到315网站进行投诉。“我们并不赞成现实的抗议、静坐或爆服务器这样的过激手段。”

　　从28日到29日，315 网站在24小时之内接到了上万条关于魔兽停服的投诉，同时上海等地也有玩家提起诉讼。虽然之前九城就已经明确表示：返还玩家点卡的余额。但很多玩家称自己维权并不是为了退回钱，而是为了玩游戏。

　　但“老德”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相反感到悲观：“太多的玩家仍然对维权的事情漠不关心。当天的流量达到20万，但最后只有1 万人去投诉。”

　　尽管“老德”一直很小心地将维权控制在安全范围内，第二天(29日)仍然发生了玩家冲击网易网游的事件。一个以著名魔兽玩家“苍天哥”为名的网帖，号召玩家们去冲击网易旗下另一款游戏“梦幻西游”。

　　得知消息的“老德”赶紧将此事电话告知网监部门和网易。但是，这并没有阻挡住魔兽玩家们，当晚，有5000人同时爆“梦幻西游”的服务器，造成“梦幻西游”七个服务器全部瘫痪。很快，自称真版“苍天哥”的玩家在网上公开辟谣，称他自己从来没有号召大家去爆“梦幻西游”的服务器，真假“苍天哥”还在歪歪语音上发生争执，跟随爆服务器的玩家一哄而散。

　　万名玩家维权事件立刻引发媒体广泛关注，被称为“网游史上最大规模维权”。这个庞大的群体第一次以整体面目发声。“老德”表示，最重要的是唤起大家心中的维权意识。玩家们至少要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个群体，应该在与商家的关系中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6 通关

　　通关之路远未结束

　　“老德”认为，他们的维权行动在事实上推动了相关部门对魔兽的审批速度。7 月21日，文化部宣布通过《魔兽世界》的内容审批。紧接着，新闻出版总署有关负责人21日晚间就《魔兽世界》审批相关问题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在这一采访中该负责人表示《魔兽世界》内容审查工作已经结束，具体修改意见已于7 月19日提交申报单位。

　　新闻出版总署负责人同时表示，考虑到运营代理转换中有大量数据需要梳理，涉及数以百万计玩家的切身利益，在暴雪公司进行内容修改的同时，允许网之易公司从7 月30日起进行内部测试。

　　“版署同意在30日放开内测，跟玩家的维权不无关系”，“老德”表示，在维权事件发生之后，经由一些媒体牵线，玩家代表曾与版署相关人士进行过交流。版署负责人还邀请“老德”参加7 月23日到26日在上海举行的中国游戏产业Chinajoy展会，进行面对面的沟通。但此时有玩家在网上发贴，号召广大玩家到上海C hinajoy 展会外进行抗议魔兽停服，并声称已经印好3000件WOW的文化衫。为了避嫌，“老德”没有去上海。

　　事实上在Chinajoy的现场，除了两个女孩举着“WO W，你还好吗？”的牌子引起了一阵小小骚乱之外，并未发生大规模的玩家抗议。“老德”称，这些抗议者也不一定是WO W的玩家。“一个人账上可能就有几十块的点卡钱，还要跑到上海去抗议，来回路费都不够。”

　　但“魔兽”的通关之路远未结束。虽然已经开服，但中国玩家翘首期盼的《魔兽世界》新资料片《巫妖王之怒》何时通过审批仍是未知数。此前在九城手中该片曾两次传出未通过审批的消息。新闻出版总署署长、国家版权局局长柳斌杰也在接受中央电视台采访时表示，《巫妖王之怒》中存在一些刺激性的内容，正在召集专家研讨论证。30日开服后看到盒子箱子，有魔兽玩家就在论坛表示，《巫妖王之怒》中有更多的骷髅，按照这个审批的逻辑，看来将遥遥无期。

　　在毛雷看来，《魔兽世界》毫无血腥暴力的地方，“哪里有血腥？我看《哈利·波特》都比它血腥多了。”毛雷认为，魔兽太有名，树大招风是它成为批评对象的原因。

　　不止一位玩家向记者表达了“魔兽”的正面意义。“老德”认为“魔兽”玩家群体95% 以上属于有自主能力的成年人，30岁以上的玩家比比皆是，很多玩家都已为父母。网文《四十岁女玩家通过魔兽找回幸福》的作者与其丈夫就是其中著名的一对。“这个游戏宣扬的是团队协作，友爱助人，而并非宣扬个人英雄。这和很多国产游戏花钱就可以独霸天下有本质的区别。”　　　　　　　　　　　　　　　　　

　　7 声音

　　不要“妖魔化”网游

　　评论家王晓渔表示，定义暴力和色情必须与分级制度联系起来。在欧洲、美国、韩国等国家，《魔兽世界》都被明确注明适合13岁及以上年龄游戏，“一味的反对就意味着把所有玩游戏的人都当成未成年人。”

　　网络评论家谢文则认为，审批标准需要更加透明。“什么叫黄色，什么叫血腥，什么叫上瘾，这些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拯救大兵瑞恩》不血腥么？《集结号》不血腥？魔兽是全球最好的网络游戏，我们不能说中国人特殊，中国人心理脆弱。”

　　另外，谢文认为专家有权利发表言论，但不能随便裁判一个东西，应该由行业自律。“政府应该是老板，是教练。比如说网络游戏的前十大公司，每家出一个人组成一个委员会，然后由媒体出几个人、资深玩家代表出几个。政府作为会议主持人，搞一个论坛、沙龙性质的会议，几个月开一次，大家去酝酿一些守则、规则。”

　　谢文称，他很反对将网游“妖魔化”的倾向：“好像网游出来以后社会就堕落了，就乱了。不会的。游戏中暴露的价值观等等，都不是凭空出来的，都是从现实中影射到网上来的，它是一体的。你把它停掉，这些事情照样存在。”

　　谢文说，网络游戏中的博弈、团队精神，可以满足人在现实社会不能满足的虚荣心、成就感。但是什么事情都有两面，也会有人作弊、捣乱、巧取豪夺等，但这些东西不是因为有了游戏才有的，人类古已有之。倒退回20年前没有网络的时候，人们也可以从文学作品，从邻居、父母、朋友、同学、同事那里获得同样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