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百座城之五:深圳


那天,跟一位笃信基督教的朋友聊天,她说了一句话:人类是败坏的。一开始我不理解。但是,觉得还真是那么一回事。那时候我说我要写下我这辈子走过的那些城市,但是,貌似很有基础的理由,一次又一次的让我一拖在拖。今天下午,我站在一个非常险要却不知名的山头上,突然想到了这个。继续写吧,即使有时候,忘却也是一种保护,但是,为了心灵里面的某种救赎,努力写吧。

这次写的是深圳。很多认识我的人都以为我对深圳一定很熟悉,就像他们认为我对香港也一定很熟悉一样。前几天,一个朋友在罗湖打电话给我,说他在罗湖火车站往右大约500米处再往左2公里处,问我要去机场做几路车,我立马晕倒。

我对深圳不熟悉。但我对深圳却保留着很多印象深刻的东西。刚刚开始做旅游那时候,我和同事凌晨四点在位置极其偏僻的酒店起床,然后冒着寒气赶往皇岗,和一大帮导游一起,迎接着从香港过来的旅游团。那时候是春节,那条小小的桥上充满着“新年好”的问候,然后,在静悄悄的深圳城里穿过,接到汕头来。香港的游客总是很意外深圳为什么这么静,于是,我们就给他们讲了深圳的历史,深圳人都回老家过春节了。

这是一个没有历史的城市。一位老人,用手一划,南中国神奇的冒出了这么一个伟大的都市。它原来的历史是属于宝安的。那时候,我总喜欢站在深圳的街头,看着高楼大厦,缅怀那位老人。其实,我在毕业的时候,是接到深圳一家企业的录用通知书,但是我放弃了。直到后来,我在东门百无聊赖,或者在华侨城和司机在大巴里吹牛,或者在深圳书城惊叹这里有我找了很久的书的时候,我猛然觉得,这个城市离我并不远。

是的。那段很艰辛的日子,我曾经一天往返二次深圳。深汕高速的每一个出口,我了如指掌,但是那时候,我仅仅是在宝安机场,或者皇岗口岸活动,偶尔需要进入深圳市区,我很不耐烦。就像在一个高速膨胀的球体里,我窒息。至于后来,我把阵地改为罗湖口岸的时候,我发觉我更加窒息。香港机场-红堪车站-罗湖口岸,总是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疲累得不想去多看他们一眼,出了罗湖,我就钻进了下面的汽车站,在金园客运的汽车上浑然入睡。

这段日子在2005年嘎然而止。那时候,我换了工作。最明显的变化是,我远离深汕高速了,而改为汕汾高速。以一个星期2000公里的开车记录,我腰椎间盘因此而突出。深圳也因此远离了我。

但是,距离和牵挂往往是联系在一起的。在我重新开车上了深汕高速之后,宝安机场又开始熟悉起来,我从来没有任何深圳我回来了的感觉,因为一直以后,就总是觉得这个城市不属于我。不管我在它的那个位置,我总是一个客人。深南路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建筑,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符号而已,并且,这种符号,与我毫不相关。汕头最近好像削尖了脑袋要挤入海西,而我,却在计划着这几天什么时候得再去一趟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