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8日。作为新中国的同龄人,比新中国早出生了两天,应了“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这句话。然后便是一代人的共同经历了:50年代的红领巾、60年代的红卫兵、70年代的知青,80年代各显其能,90年代各奔东西。
日前,21世纪教育研究院、西部阳光、自然之友的同事和一些学生,在南锣鼓巷的“咂摸咖啡馆”为我聚会,于是有了一个咂摸生日的机会。其实,我不喜欢过生日,也不喜欢正式的仪式、形式。小孩最喜欢过生日,年长者只能愈显其老,自惭形秽。我说,年近四十时,因一事无成而惶惶不可终日,以西谚“人生自四十始”以自励;今天,当以“人生自六十始”、今后还可以“人生自八十始”而自慰。唉,人总有办法说服自己,只是人生易老,昭华易逝不可变更……
“似酒人生”为“四九人生”之“恶搞”。
只是在几年前,有一日顿悟,自己一些尚未实现的梦想,也许不再可能实现了,例如写一本以文革为背景的《战争与和平》或《双城记》,举办摄影展和画展,等等。你的摄影大概只需存在电脑中在屏幕上显示,因而不必再备更高级、昂贵的器材,诸如此类。我的友朋也大抵定型,不再会有什么不寻常的作为,哪怕是情爱婚变。总之,生活已经“见底”,前路一无悬念——这是一种陌生的、令人震惊的感觉。我明白,这就叫老态。同龄人聚会的主题,主要是儿女和健康;再过20年,直接比谁的命长了。
还有,还有……本来想说一些大话的,譬如“人生为一大事来,人生做一大事去”,这的确是我们那一代人所受的教育,要胸怀大志,有所作为。这并没错,但现在似乎也应该有所调整。理想主义应当坚持,英雄主义应当消减。当我们鼓吹把新的教育目标定位为“每一个儿童的健康成长和终身幸福”时,难道是指一个人必须出类拔萃、出人头地吗?陶行知不是也把公民教育的目标定义为做“人中人”,而不是“人上人”?做一个健康、善良、正直的普通人,以一技之长自食其力、服务社会,生活平安圆满,不是大多数家长对子女的希冀,也是每一个人能够追求、值得追求的真实的目标吗?
研究生
研究院同人
热闹过后,与几位70后的朋友、学生漫谈,深为失去方向所惑,仅仅是为存在的竞争,读博、就职、成家都不足弥补。我明白,这是价值、意义的缺失。在上一个时代,它起初是由国家、社会整体提供,然后是在各自的“野蛮生长”中获得的。今天,在强大而坚硬的体制之中,只能靠每一个人的悟性去寻找、构筑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信仰或性灵的生活。一旦拥有,则一定比上一代更为生动精彩。应当说,正是在“第三部门”、NGO的阵营,更多地看到了年轻一代这种精神上的充实、丰盈,理想主义仍在生长,从而轻易地超越了与70后、80后和90后的界限,成为我补充青春动力的新源泉。
从今天起,我是一名“60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