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华
河南许昌市曾提出创建国家卫生城等目标，排名靠后的单位要由领导在工作会上作检讨。2009年12月27日，许昌市魏都区委副书记纪某在会上作检讨，事先，发言稿已发给许昌市委常委们。发言中约3分钟后，许昌市委书记毛万春突然打断他的发言，批评其“空话连篇”：“你的发言都是空话，我看过了，你不要再念了，你下去吧。”于是纪某收起发言稿，走下主席台。
 

毛书记突然发飙，将正在作检讨的下属轰下台去，这样的官场镜头的确很少见、很生动，也颇有看头。这正如现场的一些参会干部所感叹的那样：“参加了52次这样的新闻发布会，还是第一次见发言的领导被轰下台去”；“不好好发言，就要从台子上把他给赶下来；不好好干工作，就要把他从位置上赶下去。”看来多数人是看好和认可毛书记这次“轰举”，可谓对官场的客套话和会场的空话甚感厌倦了。
 

然而，或许是缘于一种“审痛斥空话”的疲劳感，我对毛书记这次发飙之举却感觉有些别扭。首先，官员在会场爱说空话，到底该向谁究责，或者说，究竟该“轰”谁下台，这一直是本糊涂账。我们在未充分廓清这种“潜规则”的形成之因的情形下，作为上级领导如此当众斥责正检讨的下属，咋看咋有领导耍威风之感。报道称，纪副书记检讨前是将检讨稿分发到各大常委的手中的，那么，毛书记既然知道发言稿里有空话，为何不先期喝止？难道在台上当众喝止更有“秀姿”，或更具轰动性？
 

另外，毛书记主持的这种各类政绩排名的总结检讨会本身就值得商榷。比如许都曾提出创建国家卫生城、国家园林城、中国优秀旅游城市的目标，这些目标多不多、该不该提，我不便多言，也无从知道，但给我的感觉却是，这些目标均在“面子”上打转转。拿创卫来说，排名第一的单位不见得就为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实事，排名垫底者也不一定就没为百姓做有用之事。就拿拆迁来说，拆得越多越好越快者，当地政府很多部门的政绩都会加分，但对百姓来说，这样的政绩却往往使他们乐不起来。
 

实际上，当今官场里官话盛行，并非一朝一夕所生成。换句话说，一些官场中人，因怕在公开场合说错话、得罪官，要么从公文包里取出秘书早就准备好的讲稿照本宣科，要么顺应形势只讲永远正确的大道理，要么只带耳朵、牙关紧咬，坐在椅子上聆听，永远做一个没主张的太平官。这一官场“潜规则”就是当前颇为流行的“机关病”，它在很大程度制约了领导干部的积极性、主动性，使一些干部成为只讲“正确废话”的“机器”。
 

所以，若毛书记真有一种向此挑战的勇气和抱负，不妨在自己的顶头上司在某次会上空话连篇时，也来一次个性十足的“炮轰”，将他们浪费时间的演讲稿也“轰回”文件包，那就是公众之喜了。进一步说，什么时候那些“空话官”被人大代表、被普通百姓、被大众媒体赶下台去，那才值得大家鼓掌。被上级领导赶下台只能证明权力依然很随意、很威风，仍然是人治而非法治的官场范畴。这种形态表现为权力仍然得不到公众的有效制衡和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