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vatar


《21世纪经济报道》的连载式专栏“后媒体时代的媒介融合”之二十二,报载的标题是《文明的演变让我们越来越远离自然》,这个标题有些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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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惭愧的是,尽管接受了多年的学校英语教育,但我却一直不认识“avatar”这个词,直到我2006年开始阅读美国著名法学家Lessig的名著《代码》。

在这本书中,Lessig一开始就提到了美国的一个著名网站:Second Life(第二人生),这个网站的用户被他称为“avatar”,也就是“化身”。Lessig描绘了一场网络世界中avatar之间的矛盾冲突。

一位名为Martha的用户在她的虚拟房子里养了一些有毒的花,花瓣经常会飘落到她的邻居Dank的草地上,而Dank则养了一条狗,很不幸,这条狗吃了这些花瓣而死亡。这两位Avatar之间的争吵,是那么得匪夷所思:Martha坚持认为Dank可以养一条死时不痛苦的狗,而Dank则要求Martha应该养一些花瓣离开她的屋子后就变得无毒的花。

在现实社会中,这两条诉求显然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安乐死的狗死亡总不会是件一点痛苦都没有的事,而离开某条边界立刻就会从有毒变无毒的花瓣也至今没有被发明出来。但在数字化的Second Life中,这的确存在。痛苦也好,有毒也好,一切都是算法。根据SL的规则,这些算法,都是由Avatar背后的真实的用户去定义的。

近来有报道说SL已经滑落了巅峰:大片的“土地”空无人烟,豪华的设施被抛弃,一度在里面设立虚拟Office的法新社也已经悄悄撤退。看上去这又是一次失败的人类的“乌托邦”尝试。有论者将这一切归咎于SL里面的红灯区:那里的确人声鼎沸,热闹异常。违背伦理的场所的开辟,导致大量的用户或者流失,或者转移到低俗场所,其结果,便必然是除这个区域以外的整个SL的萧条。

但我并不这样认为,这个乌托邦如果要失败的话,根源在于:它脱离自然。正如前面所提到的,这个虚拟社会的所有法则开放到需要用户自己去定制。这与其说这叫自由,不如说,是“虚空”。

文明的演变的确让我们越来越远离自然,数字似乎为我们构建了一个能颠覆过往法则的世界。认识一个名人,在过去需要很大的努力,但在数字的帮助下,所谓六度理论让这种认识变得轻而易举。但事实上,这种关系很虚幻。波斯纳说“电视带给我们一种认识名人的幻觉”,我觉得所谓SNS(社会化网络服务站点)同样如此:你连接上了比尔克林顿,就算真得认识了么?

数字媒介的发展,让媒介已经变成一种工具和一个平台,它的被使用是如此地深入人心,以至于我们已经无法舍弃它们。数字媒介对这个社会的影响绝非是“一个环境中加入一条毛毛虫之后使得这个环境变成了简单地增加一条毛毛虫的环境”(波茨曼语),而是重新构建了一种全新的生态结构。虚拟社会并不是一个独立的真正的虚拟社会,而是让这个社会变得虚拟起来,无论是我们的交往,还是我们的感知,抑或我们的智识:比如说,你不再需要太多的知识记忆,让这些“百度一下”吧!

在我看来,SL的衰败是一个信号,至少是一种警示:全部建筑于数字的全部可以重新定义规则的世界,是一个注定要毁灭的乌托邦。我一直觉得“黑客帝国”所描写的未来世界是一个恐怖的地带,但有人则认为让我们的大脑全部变成高速运算的电脑也没什么不好,把这个世界再重新构建一遍来符合我们人类的需要更是文明的表现。但很显然,脱离了自然法则(包括我们作为一种动物的交流法则)的世界,SL就是前车之鉴。

有趣的是,最近一部极火的电影名字就叫《Avatar》,我们把它翻译成了“阿凡达”。不过,这个Avatar恰恰是在告诉我们,科技法则和自然法则,究竟什么是我们的根本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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