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吃饭衙业这个方言词汇谈谈汉语言中的正统语言与边缘语言  


汉语词汇之丰富,不只是在于普通话而已。其实普通话,原本也不过是北方方言的一种。但方言一旦成为正统语言,就将在天长日久的应用中被大众集体性的予以正统化。南方方言比之普通话有其短处,也有其长处。其长处在于正统语言往往受到正统文化的影响而暴露出很多的局限性。南方方言作为一种边缘语言与作为正统语言的普通话更具有草根性,完全来自于民间语言实践。  

   

比如南方方言中有一词汇:吃饭衙业。  

   

这个词汇的近义词就是劳动工具,但在语言实践中的含义远较劳动工具之所指称的含义为丰富。  

   

我们说到劳动工具的时候,指的正是在劳动过程中所使用的工具。在正统文化中,劳动这一词汇被赋予了相关于合法性和诸多道德前提的局限性。比如说性工作者,在正统文化中就不能被视为劳动者。  

   

正因此局限性,在南方方言中作为正统语言中的劳动工具一词的近义词或译词的吃饭衙业,比之劳动工具一词有了更多的含义。  

   

在正统语言中,砖匠的劳动工具是砖刀等工具;煤矿工人的劳动工具是充电灯、煤铲等工具;作家的劳动工具是纸、笔,还有电脑和打印机等;农民的吃饭衙业是其锄头和镰刀等。这些劳动工具之所指与边缘语言中的吃饭衙业一词之所指是同一含义。  

   

但是,劳动工具的全部所指却不能涵盖吃饭衙业的全部所指。诸如,演员的吃饭衙业除了其随时待更换的装备以外,还有其身材和脸面等等;性工作者的吃饭衙业,是其性器官和裸体等;乡镇干部的吃饭衙业,根据其分工不同而有所不同。管花炮厂安全生产工作的,是一碗胶水和一大叠封条,胶水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要用就直接从该厂的车间里面端出来;并非很多年以前,在计划生育办公室的乡镇干部的吃饭衙业,则是各自的一双手,有东西的人家就抬东西,没东西的人家就拆房子;当然,在从前要收粮的情况下,乡镇干部的吃饭衙业就是一双手外加肩膀和背脊,手能抬的就抬,抬不了就肩挑背扛。这些边缘语言中的吃饭衙业之所指与正统语言中的劳动工具一词之所指因含义更为丰富而多出来的这一部分,就算是一种词义的衍生或延伸了。  

   

作为劳动工具与吃饭衙业这两个不同的语言系统中的两个不同的词汇,含义大致是相同的,其差异性所反应的正是这两个语言系统本身的差异:一个来自于民间文化,一个则来自于官方文化。如果为着语言的方便,需要改造官方语言的话,客观的分析,应当将劳动工具一词删除,代之以吃饭衙业一词。  

   

词汇的不同含义,所带来的是一种具备不一样的深度的思想价值和不一样的实用性的应用价值。如果根据劳动工具一词来分析各种行业的技术含量,以此测算该行业应有的客观报酬。我们将发现,分析到演员、性工作者和乡镇干部的时候,我们就不得不将劳动工具一词替换为吃饭衙业了。  

   

在吃饭衙业一词所派生的思考路径下,我们才能够发现:原来演员、性工作者和乡镇干部的技术含量竟然是如此之低下。  

   

论及语言系统自身的创造性,边缘语言是要远远超越正统语言的。边缘语言显然更善于创造词汇本身的含义。客观的分析,其实正统语言正是是社会秩序和正统文化所反映出来的一个侧面。当正统语言不够用的时候,我们就需要借助边缘语言来使用了。  

   

其实,无论任何一种语言,边缘语言的民间性质和正统语言的官方性质是显而易见的。只有那些方言众多、边缘文化丰富的国家,他们的语言文化才是真正具有民间性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