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已进入了腊月。在这数九寒天、滴水成冰的季节,使我想起了从前的许多往事。我是腊月生人,腊月对我来说,似乎永远留在了辽西故乡,留在了童年,留在了生我养我的那个小村庄。
童年的腊月,是我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虽然天气寒冷,但却给了我们一个快乐的天地。在光滑如镜的池塘里,和小伙伴们抽尜尜儿,滑冰车,一玩就是大半宿。手、脸、耳朵都在外面露着,不但谁也没觉着冷,有的还摘掉棉帽子,头上腾腾冒着热气呢!当爹娘们来叫唤回去睡觉的时候,我们都还恋恋不舍,甚至有的爹娘硬是把孩子拽回家去的。在家里,母亲一边为我脱下湿漉漉的鞋袜,一边埋怨我贪玩,而祖母则悄悄地把湿鞋袜放在了炕头上。等母亲用温热的湿毛巾擦干我身上的汗水后,祖父便把在火盆里烧熟了的地瓜拿给我吃。吃饱了,喝足了,然后钻进热乎乎的被窝,瞬间就美美地睡着了。
童年的腊月,我最高兴的事就是杀年猪那一天。邻里乡亲,早早过来帮忙。有的抓耳朵,有的揪尾巴,嘶叫着的猪很快就被拖出圈来,捆绑结实放在矮腿桌子上,这时,祖母要给“天地爷”上三炷香,并拿着酒壶一边往猪耳朵里倒酒一边叨咕:“老天爷,真辛苦,过年给您贡口猪。”直到猪耳朵“啪啦”一摇摆,老天爷收下了,屠夫便一刀下去,血就像泉水一样涌流到旁边的清水盆里。而后又在猪后腿上切开一个小口,用一根铁棍插进去分开皮肉,用嘴使劲往里吹气。等到把猪吹得如气球一般时,再放进大锅里去烫毛,把猪刮得白白净净后就开膛破肚。我特别喜欢观察猪心、肝、肺等主要内脏的位置,并在脑海里与人的内脏联系起来。直到香喷喷的猪肉炖粉条子端上了桌,小孩子们最爱吃的清蒸血肠摆上了席,我才感到一年中只有一次放开肚皮“可劲造”的时刻来到了!
腊月是童年里镇子上那熙熙攘攘的集市,是祖父买来的鞭炮、灶糖、糖葫芦;是母亲买来的年画、春联花围脖;是大姑娘、小媳妇们围裹的鲜艳的头巾和大红的头绳;是老爷爷们抽不完的旱烟袋和讲不完的“南朝北国”;是老奶奶抱着孙子哼不完的催眠曲和说不完的民间故事;是乡亲们朴实的笑脸和准备过年的忙碌景象……是村里人一年中最惬意的日子。
记得有首童谣里说:“童年正在冰上打着滑跐溜呢”。不知不觉中,我的童年也是“一跐溜”滑去好远。已经记不清,很多在故乡怀抱里撒娇的时光了!啊,腊月,在城市温暖的房间里,我似乎已经忘记了你当初的景象,不知道今天故乡的腊月,还有否我童年时那般亲切朴实的模样?
童年腊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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