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搬新居,对这个小区还很陌生。尽管这大半年里几乎天天跑这里,但只局限于自己家的房子而已。今天晚饭后没事,忙了一整天也太累,满屋子散着的东西也懒得再收拾,干脆出去走走,熟悉一下这个将在以后很久的时间里居住的小区——说不定,以后也不会再搬新家了吧。
小区的环境自是不必多说了。三面环山,另一面,就是“旅游路”。我家住一楼,在我的房间和阳台上,就可以看到山上的松树和兰天白云。我的书房外是绿化带,一棵木槿前几天还开着粉色的花儿。客厅在北面,窗前新栽的一丛毛竹在秋风里平添了几分诗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几眼电视,喝一口茶水,侧目看一眼窗外的毛竹,这些日子的劳累竟有些消散。
晚饭后的散步也是漫无目的。一个人,穿过大半个小区,看着多半还暗着的人家,天空中的星星倒是特别的醒目。往南走,过物业办公楼,是一个有整个足球场大小的公园,公园的中心是一个人工湖。我沿着穿湖而过的木头浮桥慢慢走着,听着周围草丛里蟋蟀和湖中荷叶下青蛙在争相的鸣叫,深吸一口秋夜里的山风,心里竟莫名地涌上一句粗话:“真他妈的静啊……”回过神,自己都恨恨地觉得这些日子的劳碌是不是把自己给累疯了?从不会说句粗话的我,竟然在这个惬意的时刻里用这样的一句话来表达自己的感受了?
但真的是这样想了。操劳,远离读书的生活,有时候会把人变得粗糙。不过在写下这几行字的时候,我突然有点珍惜自己那一刻的粗糙了。
从公园的南面走出,顺着路继续信步。这是一片有差不多二十户的二层小洋楼,家家都是独门独院。我猜想这可能就是“领导”的居住区了吧。今天有闲心,也有闲情,就倒背了手,在夜色里慢慢打量着这些占有了这个小区里最优势位置的小洋楼们。突然,听到对讲机里很紧张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很急促地往我的方向跑来。跑近,才看清是一个武警战士。
“你是干什么的?!”问话很刻板也很严肃。我明白,在这个空旷的地方和夜里,这样的问话只能是对着我的。
“散步。”我不紧不慢地回答。心里想,在自己居住的小区里散步总不至于违法吧?
“这里不允许散步。”武警战士很认真也很不容商量地告诉我。
“我就住这个小区,刚搬过来。”
“同志,你是住北区的,这里南区。有规定,北区的人可以在小公园散步,但不能进入南区。”小战士的语气开始缓和了一些,“同志,请你理解。”
我笑笑,边转身往回走,边对武警战士说:“理解,理解……”看他刚才紧张的模样,此刻我觉得那么可笑,又那么可怜,也那么值得同情。看年龄,他应该比我的小侄子还要小上几岁吧,我得做得像个长辈一样,不为难他。甚至,我还该谢谢他,让我搬入新居的最初时间里,就知道了我们这个小区是有“北区、南区”之分的,北区的居民是没有资格进入南区的地面的。
此刻的脑子比生活本身还杂乱,担心哪天忘记了这个秋天夜晚里独自的散步,是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