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K游戏:竞选人民代表


我很少在博客中谈论政治问题,不谈国事。不是我不想谈,而是我一谈,就被“天涯”屏蔽,浪费表情。只好和光同尘,插科打诨,嘻嘻哈哈,说种瓜种豆,养鸡养猫,貌似个“犬儒”。有学生说,我的博文隔靴搔痒;有学生说,我的博文不如我讲课精彩。见仁见智,理解万岁?
最近,著名学者李银河教授发表博文,《中国政治体制改革应从人大代表竞选开始》,不仅没被“天涯”屏蔽,还被隆重推荐。貌似这个问题不犯忌?我也来借题发挥一下。李教授文章最后说:
 在30年前,改革开放之初,我国曾经试行过这种人大代表竞选的做法,不知为何这个重大试验最终无疾而终。我觉得这种做法不会伤筋动骨,又能真正改良中国的民主程度,从基层人大开始,推进到全国人大,最终实现国家主席的大选,或将成为中国政治体制改革最稳健的推进方式。
30年前,1980年秋天,我上大三,适逢改革开放后,第一次人民代表选举,也是我第一次当选民,选举区县一级的人民代表。我所就读的大学,跟全国高校一样,当时并未试行李教授说的“竞选”方式,人民代表候选人都是校方指定的。所谓“竞选”,完全是民间自发的行为,如我校有一位教师三位学生,就向校方推出的候选人发起挑战,张贴竞选宣言,举行竞选演讲,没有任何官方背景。据我所知,大家既不反党,也不反社会主义,都是真心实意为推进中国的民主进程贡献绵薄之力,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三位学生竞选人中,有一个就是我。
我当年还未满24岁,没有现在这么世故,这么假装,这么患得患失。那时,“文革”刚刚结束不久,大家都是过来人,对那场民族灾难记忆犹新。我们痛恨“文革”假人民之名而行专制之实,但对民主的理解却很肤浅,只是凭着青春热血,满腔正义,要把我们这代大学生被压抑的意志表达出来:既然是人民共和国,为什么人民代表要由官方指定?现在想起来,很天真很幼稚。至今记得,我在学校图书馆阶梯教室演讲的最后一段话,套用马恩经典《共产党宣言》:
让那些官僚主义者在这场民主选举面前发抖吧!人民在这场民主选举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中国!全中国支持民主选举的人,联合起来~~(不谦按,《共产党宣言》原文:让那些统治者在这场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场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全场掌声雷动。参加竞选的教师,能说一口牛津英语的“右派”工程师程毓征老师,演讲更精彩,更轰动。因为,他以广博的学识和苦难的经历现身说法,比我等慷慨激昂的书生腔更震撼心灵。我敢说,母校至今没有这样具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老师。曾写博文《我的民主启蒙老师》,回忆大学时代那一段人生经历,追怀启蒙了我民主思想的老师,但很快就被“天涯”屏蔽了,让我孤芳自赏。
30年过去了,中国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连中学生的民主知识也普遍超过了当年的我们。北大李银河教授旧事重提,政治体制改革,从竞选基层人民代表开始,让我感慨系之。都说中国人民素质低,不适合搞竞选,但我不大相信。竞选人民代表,又不是竞选总统竞选州长,不就是现在电视上玩得红红火火的超级男生超级女生的 PK 游戏吗?我不相信美国立国之初,甚至开国100多年后,广大人民玩这种 PK 游戏的素质,能有中国现在这么高。读读霍桑、马克•吐温、欧•亨利、杰克•伦敦、德莱塞、辛克莱、斯坦贝克的小说,就知道。
现在中国,经历30多年的改革开放,已不是毛时代封闭落后的中国。从伟大英明的党中央到普通人民,谁会拒斥民主自由平等这些普世价值?貌似精英的学者却说,是孔子儒家文化传统在拒斥。那日本、韩国、台湾呢?他们同样深受孔子儒家文化传统的影响。何况在中国,孔子儒家经过现代革命洗礼,尤其是“文革”批林批孔,只剩下一个在旷野飘荡的“游魂”,很多人都叫他孔老二,连外国大胡子爷爷马克思列宁都比孔老二受人敬仰,这位老夫子对现在中国的政治体制改革,能产生多大的拒斥力?
我以为在中国,人民代表竞选,PK式的游戏,不是不能也,是不为也。谁不为?为什么不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但我不能说,说出来就要被屏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