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公园西門的那條種滿植物的小道上漫步,与一位年轻的朋友相伴而行,為了去一家家常饺子店小餐。
沿途行駛的車輛不太多,路上的行人亦稀疏。這番情景少見了,白茫茫的霧氣淡淡的飄浮著,城市遽然變得沉靜,沉靜得一如羞澀的少女。不遠處正建造中的鳳凰大樓已初見雛形了,當有一天它真的巍然矗立時,這裏就將被喧囂所覆蓋,失去了往昔的寧靜。
我说,那时这一带会变得巨堵,因为那是一家电视台,川流不息将会是这里的主旋律。
朋友笑了。那是,他说,电视台附近总是繁忙的。
我叹了口气。心想,这就是我们所居住的城市,每天都在制造骇人的庞然大物,以此象征着一座伟大城市的崛起,可城市人却在这种难耐的压迫中苟延残喘,失去了自由呼吸的空间,失去了眺望远方的视线,我们就像积压在一个魔方般逼仄的空间中,丧失了生活的方向。
海德格尔曾说过,人要寻找的是“诗意的栖居”,何为诗意?他心中所展望的那片诗意在现代化的进程中变得更加的渺茫了。
没有诗意,只有残酷和压抑!
我们在餐厅落坐了,这家饺子店的风味颇好,虽然价格偏贵,但还能承受,只要商家入住这一区域,价格定然飙升,这成了一个看不见的规律。我们点上了二道不同内馅的饺子,随意地聊了起来。
我问:你的女朋友呢,又出差了?
他茫然地看着我了一眼,目光忽然有一丝飘浮。
我们分了,王老师,他低声说,正想告诉您呢。
我微惊了一下,脑海中迅速闪过他们在一起时的情景。为了什么?有点突然,我说。
朋友的性格比较沉稳,说起话来不紧不慢,这一点不太像是东北人,东北人在我看来大多是火爆的,甚至经常急赤白脸,他没有,我很少看到他急,相反,他总是慢悠悠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朋友盯着我说,不知道。说着叹了一口气,她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要以我为中心,还要不停地怀疑我,你做什么事她都要追问,甚至跟踪,这还不算,还不让你出去做事,非要赖着你在家陪她,可我也要做事呀!
说着,朋友喝了一口水。
朋友的女友长得巧笑倩兮,颇有几分姿色,性格上大大咧咧,还带上几分莫名的傲气。她的事业可以说是成功的,做重工业设备的进口生意,其中的佣金显然不在少数,在我的印象中,这位女孩除了酷爱名牌且极端洁癖之外,就是喜欢仰头大笑,完全不顾及淑女的端庄与娴雅的风度。那时在我看来她只有一个显见的毛病,那就是只要聊起了其他男人的毛病,她随口就冲着男友来上一句:喂,你不能这样,否则我不干。每当这时我们几个朋友会偷偷地彼此觑上一眼,微微一笑。那时我私下里跟我们熟悉的几个朋友调笑说,哦,我已然看到了他悲惨的未来。大家听后大笑不已。
前一段他突然对我说,计划十一月带着女友去美国。我想好了,到时我会在美国的一家教堂向女友求婚,但我没有告诉她。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我听了挺为他俩高兴的,而且为他的这番心思而感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浪漫的情怀,连求婚都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我羡慕。
竟没料到,仅仅相隔二个多月,风云突变。
她做事太绝了,先是来电话问我,在哪呢?我告她我爸刚走,我在我屋里晾衣服呢。没多久,她突然出现了,我还惊问,咦,你怎么会来?可是她拿来了我的全部东西,说是分手吧。我问她为什么?她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说分手,我说那好吧,分就分吧,这人完全不讲理!朋友说。
你痛苦吗?我追问。
朋友想了想,不痛苦,一点也不。
噢,我说,那你们就是要分开了,否则不会不痛苦。
可能是我忍受的时间太长了,真的到分开了心情倒好了。朋友说。
也许,我说,我只是不明白人为什么要这样,说分就分了?还这么的决绝!唉,人啊人!
这样挺好,王老师,我每天都早睡早起,锻练身体,学外语,每天过得挺充实,我爸说了,找女人呀,就是要找一个理解你的人,他说得对。
我们又沿着来路往回走。来往的车辆依然稀少,小道上也不见几个人影,没有一丝阳光,空气是混浊而又沉闷的,一层灰色的薄雾还在淡淡的飘荡着,天气越来越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