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与新宁猪血丸子擦肩而过


 
                              许罡/文
 
 
       康熙皇帝当年没有品尝到的一道地方特产,也使得这项本来可以传遍全国各地的美味仅局限于湖南邵阳地区,而这项特产竟然出自于一位农家妇女之手。
       在山水秀丽如画、风景与桂林媲美的崀山脚下,住着一户人家,丈夫叫李云银,媳妇叫陈梅珍。李家祖辈都在这里靠耕种为生,由于家族中人丁的增多,到李云银这一代所分到的田地很少,根本不够一家人生活所需。生活所迫,李云银将家中田地交由妻子耕种,自己则到村中的富裕人家打工,挣点钱补贴家用。在农闲时节,李云银则去广西挑盐回来贩卖。
       新宁与广西虽然交界,但有崇山峻岭阻隔,从新宁出发到广西桂林穿山越岭走近道也有140多公里,往返一趟至少要10天半月。但为了能够挣点钱,新宁一带的壮年男子,一到农闲就不辞旅途辛劳,前往桂林挣些脚力钱。
       清朝康熙初期,整个国家初现太平盛世之端倪,百姓安居。有一年的秋收之后,李云银从富裕人家打完工后,就跟妻子陈梅珍说:“现在农闲了,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做,我跟村里人一起去广西桂林挑些盐回来卖,也能挣点钱,家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放心去吧,家里的事情我会做好的!这是你第一次跟随邻里去挑盐,路上多注意安全,”妻子陈梅珍充满深情地对丈夫说。
       李云银去了之后,陈梅珍日夜挂念丈夫的安危。丈夫挑盐往返都要翻越重重大山,一旦踩空滑下山去,就会性命不保。她足足盼了15个日日夜夜,终于把丈夫盼了回来。
       陈梅珍想好好地“招待”一下辛苦的丈夫,可家里实在没钱,买不起肉,只好到豆腐坊去用豆子换点豆腐回来。当她走到豆腐坊时,豆腐卖完了,重新做至少要半天。陈梅珍很扫兴地回到家,从地里拔了点蔬菜“犒劳”丈夫。
       几天之后,丈夫再次去广西挑盐,陈梅珍在家琢磨开了,希望能有一种可以放很长时间也不会坏、丈夫随时回来就可以拿出来做成美味佳肴。想了很长时间都想不出来。腊月的时候,相对富裕的邻居家杀过年猪了,她跑过去看热闹,还向邻居家的主人讨了一点猪血,高兴地拿回家。
       准备下锅炒菜的时候,陈梅珍又犯难了,这么点猪血怎么炒呀,单独炒不仅不好吃,还浪费油,实在不值。想将猪血和其他菜一起炒,又不知道味道行不行。左想右想,左看右看,家里惟一的菜只有新鲜豆腐。陈梅珍将猪血和豆腐做了一个菜,感觉味道很鲜。她决定等丈夫回来了,也做这样一道菜,给丈夫一个惊喜。于是留下了两块豆腐和一碗猪血。
       那年冬天,在湘桂边界连降大雨,丈夫和挑盐大军只能等到天气好了后才能回家。这一晃20多天,丈夫还没有回来。陈梅珍眼看猪血不鲜了,豆腐也干了,便将留下的猪血和豆腐捏碎做成桃子大小的丸子,放在火炕上烤干。
       丈夫回来的时候,陈梅珍将猪血豆腐丸子放上辣椒一炒,味道很好。丈夫忙问:这是什么菜?陈梅珍说:“猪血豆腐丸子”。
       猪血豆腐丸子很快就传开了,首先是崀山脚下,一些富裕人家还专门请陈梅珍上门取做,然后传遍了其他村庄,以及夫夷江的对岸,成为了这里的地方特产,主要材料是豆腐和猪血,当地人将其叫做“猪血丸子”,也称“血粑”。
       来年5月,正值春暖花开,康熙在浙江杭州私访,他早就听说“崀山”之名为舜帝所赐,一定风景秀丽,但私访的事情又放不下,于是派了一位近臣化名周游来崀山考察。周游刚到夫夷江,就发现水是透明的,可见江底鱼游,山很俊俏、秀美。进入崀山之后,奇峰异石,天下称绝。正准备回到下榻的县城旅社给在杭州的康熙修书。不巧,那天忽然一阵大雨,周游急忙之中来到李云银家避雨。
       周游进入李云银家,看到一位衣服被淋湿的人,打听之后,才知道是进士车万育。车万育性格刚直,曾直言向康熙进谏,周游早就知道他的大名。车万育见周游气表不凡,两人言语非常投机,于是畅谈甚欢。
       雨下个不停,他们两人都无法离去,友善的李云银和陈梅珍夫妇做了点饭菜供他们充饥。菜里自然有很多的猪血丸子。车万育和周游从来没吃过这个菜,味道可口醇香,味美极了。车万育更是奇怪,崀山离宝庆只有300公里,也没有这个菜。忙问这是什么菜,怎么在别的地方没有。
       陈梅珍将制作猪血丸子的全过程说了一遍。车万育连说:“这是一道醇香美味的好菜。”周游思索开了,这次是来考察崀山风景的,这崀山的风景之美自不必说,又发现了这等美味,实在是不虚此行,他决定向陈梅珍购买猪血丸子,回去敬献给康熙。周游心里还盘算着,这回一定会得到主子的嘉奖。但是,陈梅珍本来就没做多少,加上来客人就吃,只剩十一个了。她拒绝收钱,自己留下三个,另外八个分别送给车万育和周游。
       雨停了,车万育和周游离开陈梅珍家,直奔县城旅社。他们两人竟然就住在隔壁,都说这是缘分。
       周游的任务完成了,准备要回杭州,车万育回宝庆,两人又结伴北上。一路上两人一边欣赏美景,一边谈论风土人情。天黑便投宿农家。沿岸的农家都是种地为生,叹息没有好酒好菜招待远方的客人,车万育知道后,就将陈梅珍赠送的猪血丸子拿出来让农家做菜。周游玩得兴起,将猪血丸子献给康熙的事情早忘掉了,也拿出来作下酒菜。他们从崀山到宝庆,一路上玩了四天,到宝庆时,陈梅珍送给他们的猪血丸子全都吃光了。
       在宝庆车万育家,周游又待了一天,然后东去衡阳,向杭州进发。
       离开宝庆后,周游慌了,忽然想起这些猪血丸子是献给康熙的,现在没有了怎么办呢?康熙最爱地方特产。这么美味的特产不给他捎上一些,今后他知道了会怪罪的。于是,他想好了对策。
       十天后,周游回到杭州觐见了康熙。为了不让康熙知道猪血丸子,他说崀山风景的确不错,但也不像人们传颂的那样神奇,而且那里的山路非常陡峭,盘山路十分难行。周游建议不要去了。
       康熙听了忙说:“这样的山就值得一看。仅凭山名的来历可见一斑,那是‘舜帝爷’赐的名。”

       康熙对崀山非常神往,决定私访完了之后就去崀山。但是,杭州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朝廷里来了密报,迎驾速归。康熙没能去崀山,也没有品尝到猪血丸子,从而导致猪血丸子只限于宝庆一带(现湖南邵阳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