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年开始，北京市中小学将全面推广校园集体舞。此前，海淀区已进行了三年的试点，据说试点“证明校园集体舞在校园文化建设等方面有其独特价值”。北京市教委体卫艺处负责人动情地表示，当集体舞跳起时，你会看到一群阳光健康的少年出现在校园当中，“场面非常感人”。（《北京晨报》10月26日）

      中小学校园推广集体舞，至少不用像总工会推广工间操那样，有场地不敷使用之虞，广阔的操场上，中小学生尽可以自由起舞。也不用像三年前那样，因为学生家长的早恋质疑而无奈铩羽。更何况，海淀区试点的成功经验已经证实了集体舞的独特价值。然而，这些理由并不构成全市所有中小学生必须集体起舞的理由，至于”场面感人“的说法更是荒唐。

      一者，学校教育固然应该重“集体”，集体上课、集体自习、集体参加课外活动，等等，集体行动确实能够培养学生良好的社交习惯和能力，也能够磨砺出讲求合作的团队精神和集体意志。这些都是可以的，但是，“集体”之外，更应该重视“个体”。过于强调步调一致的集体精神，往往很容易泯灭学生的个性，妨碍个体精神的养成，甚至扼杀学生的创造性。

      长久以来，我们的学校教育十分善于强调“集体”，这方面做得也很成功。此种理念的长期灌输，使得“集体”几乎成了一种集体无意识，一个无须验证更不容置疑的公理。老师批评学生，只要一提“集体荣誉”，则学生就会马上收敛心性，放弃“旁逸斜出”的思想，无条件服从。至于这个“集体”的筐子里边，具体承载了些什么样的货色，大体上无人细察。

      可怕之处也正在于此。缺乏个性的学生必然缺乏创造力，讲求一致的结果，只能使得众多原本活泼可爱、个个不一样的学生变得千人一面。模糊漫漶之处，实在令人痛惜不已。最初是不敢提出个人化的想法，到后来，屡屡被矫正之后，则是主动否定、主动放弃了思想的努力。凡事只要“随大流”、“跟着大伙儿”就行了。长此以往，必然形成随波逐流的人格特征。

      再者，即便集体舞果真有神奇之功效，也应该给学校自行选择的余地，不能强制性的全市推广。整齐划一好是好，只是做得过头了，难免会走到另一个极端。我们总有一种寻求一律的“集体”偏好，似乎不如此就不足以展现领导部门的动员号召能力，不如此就不能感动的热泪盈眶。这真是一种奇怪的喜好，只是这种偏好未免与现代社会张扬个体、尊重选择、鼓励创新的时代潮流背道而驰。

      与千人集体翩翩起舞比起来，我们更应该倡导一种相对宽松的校园环境。实际上，早在春秋时期，教育先驱孔子就倡导过这样的恬淡宽松和谐的学习生活：“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论语·先进第十一》)千年以降，这种师生教学相长的感人画卷一直闪现在人们心中。遗憾的是，后人的“感人”理解，早已演变成“集体”偏好，与前人不可同日而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