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硕士母校，四川师范大学，地处成都二环与三环之间的东郊，也就是我博客中频繁出现的狮山，当年野趣盎然，而今车水马龙。狮山虽非全国名校，比不上我的本科和博士母校，却是我此生最珍重的回忆，因为我在那里过了青春最美好最快乐的时光。
记得25年前，硕士毕业后留校，住狮山筒子楼学生三舍。有一天，我的硕士师妹，猪主席莉莉28岁大寿生日。拱猪俱乐部第一大款王恳王老，豪迈地拍出两张“大团结”说：“莉莉，王老今天为你办生！”办生就是过生日。莉莉笑嘻嘻说：“筒子楼这么多猪八戒，20元哪里够啊？”要他多出血。王老瞪大眼睛：“太奢侈了吧？”王老的意思，买一堆萝卜土豆白菜几斤肥肉一条草鱼，就超越毛时代今非昔比了。我笑道：“人生能有几个28？为什么不能奢侈一回？”俱乐部第二大款吴老就向全体猪友发出号召：各凑5元？大家纷纷慷慨解囊，由我和大明兄骑车去学校附近的沙河堡菜场采购，吴老等猪八戒洗菜洗肉打下手，我掌勺，在煤油炉上炮制出一桌史无前例相当豪华的宴席。吴老意犹未尽，问：“我这里有通江木耳，要不要？”全体猪八戒齐声唤：“要！”再接再励问：“我还有一瓶泸州老窖，想不想喝？”全体猪八戒笑道：“别卖关子了！把你受的贿，都统统拿出来，全体人民共享？”狮山博导吴老至今觉得很委屈：“当年有哪个瓜娃子来贿赂我嘛？”
就这样，在25年前狮山筒子楼的那个寒冷而温暖的冬夜，如果我记忆不误，应该是12月9日？窗外大雾弥漫，窗内热火朝天，六七头已婚却享受未婚待遇的快乐孤豚，挤坐在寿星莉莉洋溢着女人味的猪圈里，边吃喝边侃人生。当时有一篇很轰动的小说《减去10岁》（作者谌容，还有一篇更轰动的小说《人到中年》），虚构了一个“中央文件”，说是党中央国务院为弥补全国人民被“文革”耽误的10年宝贵光阴，决定每个人减去10岁～～猪主席莉莉大概从这篇小说得到启示，抛出一个既不形而上也不形而下的人生问题：“年轻10岁，或10万美金——选择哪样？”
全体猪八戒包括我，毫无不犹豫选择10万美金，莉莉却选择年轻10岁。大明兄问她：“莉莉，你年轻10岁，能挣到10万美金？”莉莉呸道：“美金算什么？不就是一张纸？”我力挺大明兄：“美金不是纸，是美好人生。”说我们月工资，人民币59.5元，加上校外兼课，疲于奔命，声嘶力竭，每月能挣两百多元，折算成美金，二三十元，一年也就两三百美金。10万美金什么概念？能彻底改变我们的人生。连两个老猪八戒，王老和吴老，老“红卫兵”，年届不惑，饱经沧桑，都是坚定不移的“美金派”，说生活品质比年轻更重要。全体猪八戒空前团结，都说猪主席太年轻了，未得人生真谛。猪主席莉莉却笑道：“你们都是瓜娃子～～”
却说今年国庆前夕，当年的瓜娃子今天的博导大明兄，电话邀请我，去狮山参加国庆宴会。大明兄长我7岁，生于共和元年，比共和国年长一天。他在年过半百之后，每年都借这个举国同庆的名目，邀大家喝酒、叙旧、打麻将。我的感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记得28年前，我与媳妇初相识，身心就产生了化学反应，想跟她耍朋友，她却装纯洁，说怕影响学习，对我爱理不理。我就扬长避短，以书传情，此去蓬莱无多路，恳请大明兄代为“青鸟”，殷情探看，将我的情书送往女生院。大明兄去了几次，就不干了，说媳妇同寝室女生见了他就嘻嘻笑：“人家还以为我是追求者哩。”大明兄在中学红卫兵时代，曾客串过样板戏《沙家浜》新四军英雄郭建光：“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挺拔屹立傲苍穹～～”气宇比我轩昂，风度比我翩翩，谁会想到他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出入于狮山女生院，只是助人为乐成人之美，圆我这个“全残废”小兄弟青春飞扬的美梦？
而今，貌似弹指一挥间，大明兄不再翩翩，我也不再飞扬。翩翩的是他的儿子晶哥哥，飞扬的是我的儿子鸥弟弟，两兄弟分别携媳妇和女朋友闪亮登场，全场喝彩：“哇～～”大明兄指旁边低我们一届的师弟阿诚，现任狮山文学院长，对我说，阿诚女儿也是亭亭玉立的大美女了。我对阿诚说，女儿六七岁的时候，对鸥弟弟提劲打靶：“我小时候敢爬树！”鸥弟弟虽然才四五岁，更提劲打靶：“我小时候还敢逮蛇嘚！”阿诚貌似弥乐佛，呵呵笑道：“时间过得真快？”环顾四周，见小柏小蒋小唐小王等后起之秀，雄姿英发，我就对大明感慨道：“呵呵，你我都老了～～”大明兄笑道：“在我面前，你敢言老？”要跟我分享他的长寿面。低我们四届却年长我两岁的师弟熊哥，跟熊家婆共同创造的国家级重大科研成果，就是把女儿培养成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洋博士，却突发奇想，向大明兄提议：“去掉一个甲子，你今年1岁，人生重新开始？”大明兄笑呵呵连声说：“要得要得。”大家就高高举起杯，祝贺大明小朋友周岁生日：“茁壮成长，万寿无疆～～”把我笑惨了，酒不醉人人自醉：“一下就减去60岁，返老还童，重上幼儿园，好安逸哦！”
大家互相碰杯，不说升官发财，但祝健康。我趁男士乱作一团，跑去为女士敬酒，以标准的川普热情洋溢致词：“我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胡主席、国务院温总理，向大家表示热烈的节日祝贺～～”锦里扬熊家婆笑道：“谢不谦，你竟敢擅自代表国家主席国务院总理，征求他们同意了？”我也笑：“他们说代表我们中国人民的时候，好像这也没征求过你我的同意嘛。他们能代表你我人民，我为什么不能代表一下他们呢？”众女士连连说：“有道理，有道理。”我就举杯，代表党中央国务院祝大家越活越开心越活越年轻，把众女士笑嘻了。貌似还不伏老的猪主席莉莉却说：“谢不谦，你娃现在终于知道还是年轻好啊？”我笑道：“瓜娃子才说年轻不好～～”回转身，就听她对众女士说：“李大明、谢不谦那几个瓜娃子，当年在筒子楼还跟我争论，宁要10万美金，也不要年轻10岁……”
旧事重提，揭我老底，触动了我的记忆神经。我不想跟莉莉争辩，只在心里笑道：“你才是瓜娃子！年轻10岁？封建迷信，痴心妄想！”回家路上，试着问媳妇：“10万美金或年轻10岁，你选择哪样？”媳妇脱口而出：“当然是年轻10岁！”我说：“不行不行，这是25年前的选择题，早过时了。现在10万美金算什么啊？”重新设计，然后提问：“100万美金或年轻35岁，选择哪样？”媳妇笑道：“那还用问？”说年轻35岁，我们就是高中学生，好浪漫好快乐啊，竟哼起最近在网上学会的歌儿：“请你吃个哈密瓜～～”我笑道：“我不吃哈密瓜！我要吃蟠桃人参果，返老还童～～”她却突然一个急刹车，吓我一跳：“干嘛啊？”媳妇吼道：“前面是红灯！”
记得25年前，硕士毕业后留校，住狮山筒子楼学生三舍。有一天，我的硕士师妹，猪主席莉莉28岁大寿生日。拱猪俱乐部第一大款王恳王老，豪迈地拍出两张“大团结”说：“莉莉，王老今天为你办生！”办生就是过生日。莉莉笑嘻嘻说：“筒子楼这么多猪八戒，20元哪里够啊？”要他多出血。王老瞪大眼睛：“太奢侈了吧？”王老的意思，买一堆萝卜土豆白菜几斤肥肉一条草鱼，就超越毛时代今非昔比了。我笑道：“人生能有几个28？为什么不能奢侈一回？”俱乐部第二大款吴老就向全体猪友发出号召：各凑5元？大家纷纷慷慨解囊，由我和大明兄骑车去学校附近的沙河堡菜场采购，吴老等猪八戒洗菜洗肉打下手，我掌勺，在煤油炉上炮制出一桌史无前例相当豪华的宴席。吴老意犹未尽，问：“我这里有通江木耳，要不要？”全体猪八戒齐声唤：“要！”再接再励问：“我还有一瓶泸州老窖，想不想喝？”全体猪八戒笑道：“别卖关子了！把你受的贿，都统统拿出来，全体人民共享？”狮山博导吴老至今觉得很委屈：“当年有哪个瓜娃子来贿赂我嘛？”
就这样，在25年前狮山筒子楼的那个寒冷而温暖的冬夜，如果我记忆不误，应该是12月9日？窗外大雾弥漫，窗内热火朝天，六七头已婚却享受未婚待遇的快乐孤豚，挤坐在寿星莉莉洋溢着女人味的猪圈里，边吃喝边侃人生。当时有一篇很轰动的小说《减去10岁》（作者谌容，还有一篇更轰动的小说《人到中年》），虚构了一个“中央文件”，说是党中央国务院为弥补全国人民被“文革”耽误的10年宝贵光阴，决定每个人减去10岁～～猪主席莉莉大概从这篇小说得到启示，抛出一个既不形而上也不形而下的人生问题：“年轻10岁，或10万美金——选择哪样？”
全体猪八戒包括我，毫无不犹豫选择10万美金，莉莉却选择年轻10岁。大明兄问她：“莉莉，你年轻10岁，能挣到10万美金？”莉莉呸道：“美金算什么？不就是一张纸？”我力挺大明兄：“美金不是纸，是美好人生。”说我们月工资，人民币59.5元，加上校外兼课，疲于奔命，声嘶力竭，每月能挣两百多元，折算成美金，二三十元，一年也就两三百美金。10万美金什么概念？能彻底改变我们的人生。连两个老猪八戒，王老和吴老，老“红卫兵”，年届不惑，饱经沧桑，都是坚定不移的“美金派”，说生活品质比年轻更重要。全体猪八戒空前团结，都说猪主席太年轻了，未得人生真谛。猪主席莉莉却笑道：“你们都是瓜娃子～～”
却说今年国庆前夕，当年的瓜娃子今天的博导大明兄，电话邀请我，去狮山参加国庆宴会。大明兄长我7岁，生于共和元年，比共和国年长一天。他在年过半百之后，每年都借这个举国同庆的名目，邀大家喝酒、叙旧、打麻将。我的感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记得28年前，我与媳妇初相识，身心就产生了化学反应，想跟她耍朋友，她却装纯洁，说怕影响学习，对我爱理不理。我就扬长避短，以书传情，此去蓬莱无多路，恳请大明兄代为“青鸟”，殷情探看，将我的情书送往女生院。大明兄去了几次，就不干了，说媳妇同寝室女生见了他就嘻嘻笑：“人家还以为我是追求者哩。”大明兄在中学红卫兵时代，曾客串过样板戏《沙家浜》新四军英雄郭建光：“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挺拔屹立傲苍穹～～”气宇比我轩昂，风度比我翩翩，谁会想到他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出入于狮山女生院，只是助人为乐成人之美，圆我这个“全残废”小兄弟青春飞扬的美梦？
而今，貌似弹指一挥间，大明兄不再翩翩，我也不再飞扬。翩翩的是他的儿子晶哥哥，飞扬的是我的儿子鸥弟弟，两兄弟分别携媳妇和女朋友闪亮登场，全场喝彩：“哇～～”大明兄指旁边低我们一届的师弟阿诚，现任狮山文学院长，对我说，阿诚女儿也是亭亭玉立的大美女了。我对阿诚说，女儿六七岁的时候，对鸥弟弟提劲打靶：“我小时候敢爬树！”鸥弟弟虽然才四五岁，更提劲打靶：“我小时候还敢逮蛇嘚！”阿诚貌似弥乐佛，呵呵笑道：“时间过得真快？”环顾四周，见小柏小蒋小唐小王等后起之秀，雄姿英发，我就对大明感慨道：“呵呵，你我都老了～～”大明兄笑道：“在我面前，你敢言老？”要跟我分享他的长寿面。低我们四届却年长我两岁的师弟熊哥，跟熊家婆共同创造的国家级重大科研成果，就是把女儿培养成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洋博士，却突发奇想，向大明兄提议：“去掉一个甲子，你今年1岁，人生重新开始？”大明兄笑呵呵连声说：“要得要得。”大家就高高举起杯，祝贺大明小朋友周岁生日：“茁壮成长，万寿无疆～～”把我笑惨了，酒不醉人人自醉：“一下就减去60岁，返老还童，重上幼儿园，好安逸哦！”
大家互相碰杯，不说升官发财，但祝健康。我趁男士乱作一团，跑去为女士敬酒，以标准的川普热情洋溢致词：“我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胡主席、国务院温总理，向大家表示热烈的节日祝贺～～”锦里扬熊家婆笑道：“谢不谦，你竟敢擅自代表国家主席国务院总理，征求他们同意了？”我也笑：“他们说代表我们中国人民的时候，好像这也没征求过你我的同意嘛。他们能代表你我人民，我为什么不能代表一下他们呢？”众女士连连说：“有道理，有道理。”我就举杯，代表党中央国务院祝大家越活越开心越活越年轻，把众女士笑嘻了。貌似还不伏老的猪主席莉莉却说：“谢不谦，你娃现在终于知道还是年轻好啊？”我笑道：“瓜娃子才说年轻不好～～”回转身，就听她对众女士说：“李大明、谢不谦那几个瓜娃子，当年在筒子楼还跟我争论，宁要10万美金，也不要年轻10岁……”
旧事重提，揭我老底，触动了我的记忆神经。我不想跟莉莉争辩，只在心里笑道：“你才是瓜娃子！年轻10岁？封建迷信，痴心妄想！”回家路上，试着问媳妇：“10万美金或年轻10岁，你选择哪样？”媳妇脱口而出：“当然是年轻10岁！”我说：“不行不行，这是25年前的选择题，早过时了。现在10万美金算什么啊？”重新设计，然后提问：“100万美金或年轻35岁，选择哪样？”媳妇笑道：“那还用问？”说年轻35岁，我们就是高中学生，好浪漫好快乐啊，竟哼起最近在网上学会的歌儿：“请你吃个哈密瓜～～”我笑道：“我不吃哈密瓜！我要吃蟠桃人参果，返老还童～～”她却突然一个急刹车，吓我一跳：“干嘛啊？”媳妇吼道：“前面是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