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去聚散变


来去聚散变

车站,是个既令人喜欢又令人生厌的地方;喜欢,那里人流汇聚,可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喜欢从一个地点出发到达另一个地方;讨厌,车站的陌生,不定,更讨厌去车站送别,等着,排队买票,等着,送人离开,然后自己独自回来。

每次朋友来的时刻,就十分开心;而每次匆匆相聚后,匆匆别离的时刻,却是很伤怀的。

尽管已经经历无数次别离聚散,我还是无法坦然面对。陪朋友排队买票,陪朋友坐着候车,趁那几十分钟,赶紧着说说话聊聊天儿,仿佛这种时刻的语言越发显得珍贵。我们也就真的一直说个不停。M还是和大学一样,有些急性子,还和大学一样,很会照顾人,和大学不一样的就是变得越来越漂亮了,女人嘛,似乎,变漂亮是一种义务哈。嘿嘿!我们谈论初入社会的感受,就像我们刚入大学那会谈论我们的高中一样,一切历历在目。我们也谈论人心人性,就像我们大学那会谈论偶像剧一样,不同的是,而今主角是我们自己,是啊,我们自己的故事,可以被别人忽略却可以被自己重视的故事。相同的,我们曾经跌跌撞撞,或者还在跌跌撞撞,有过眼泪只往肚里咽,打掉牙齿往肚里吞的委屈,也有吸取经验把挫折当学费的决心,一路走来,我们过得“惨烈悲壮”,却无不充满自豪和勇气。是啊,年轻嘛,我们有的是敢打敢拼的劲儿。我们都不是靠天靠他人的寄生虫儿。

依依不舍。这个古老而永不会过时的词啊。我真的还是依依不舍。

送走朋友,又只剩下了我,跟我的影子。

又要回去,去面对有些说话跟吐瓜子壳一样容易的生意人,那些你在他眼里不是一个人而是多少钱的人,那些变脸比翻书快得多的人,谢谢他们啊,让我有着炼狱般的成长,让我曾也柔软的心变得跟岩石一样。幸好,所遇的大部分人是守信誉讲诚信的,也幸好我已经学会了不再多抱怨,抱怨只属于弱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大清早,快递员打电话说要送快递来,问我的地址在哪里,我说在消防中队和供电公司附近,并给他说怎么走,他说消防中队不知道,我说了一句,是小榄人都知道,您随便找个人问下就知道了。他挂了,过了几个小时,又打来问,供电公司在哪儿,他不知道,他已经到了市场,非要我去他那儿拿,我说,麻烦您把快递给我送到保安室那里,他会给您钱,就不再理他。10分钟后,我去保安室那里,快递好好的摆在桌上。

要是以前,我会匆匆跑下楼,匆匆打个摩的,跑到市场,打电话,您好,您在哪儿啊,我来取快递。然后高高兴兴取了快递,打个车回来。而现在,我已经明了,只要做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快递就该是送上门的。快递员就该是知道这些地方的。如果连这些都搞不定,还跑什么快递呢。

 

今天是周日,该休息下。于是我没有再坐快速的摩的回家,而是坐上了喜欢绕圈子的公交车。

公交车绕着小镇的街道,边走边停,车上的乘客上了又下,下了又上。

小榄这个镇,干净,整齐,小店大店,无一列外,五金店,玉器点,珠宝店,金银店,服装店,杂货店,礼品店,药店,眼镜店,饮食店.....大的装饰豪华别致,整齐自不用说,小的也整齐,虽没有什么装修,但也干干净净。小榄的生活水平不算低,但节奏不会很快。沿途,行人三三两两,来往过去,周末,人最多的不是这些街道,而是几个大点的超市,若是到超市,想一口气呼吸到十几个人几十个人排出的大量混合废气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超市的绿豆这会儿应该从12.8降到7块多了吧。

钱,总是这样,难挣易花。越是没有体会过挣钱不易的人越舍得花,这也许是为什么很多越富有的人越节俭,而越穷的人越不把钱当回事的原因吧。因为财富的累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好久没有坐公交车了。小榄的摩托车,一趟是5块6块7块8块,小榄的公交车,来来去去是3块3块3块3块。

公交车驶过公园,电视台,文化宫影院,到沿河街道,可以看到一排排大榕树,沉静而茂盛;沿河的水泥护墙上有很多浮雕,是关于一些各种历史典故,诗词,民生民态的东西,栩栩如生。小榄的文化气息还是很厚重的。

初到这里时,常常觉得渺小和不安,尽管这个地方也只是一个很渺小的镇,也许爱它的人不觉得他渺小,跟爱我的人都不会认为我渺小一样,可到底来说就是一个镇,虽却足以容纳很多与我类似的渺小个体,但那时候我拥有着想游历海川的志愿。周末的时候,我会沿着这条河,一直走,一直走,边看河边的浮雕边走,直到腿累了再也不愿走了,也迷路了,再爬上车回去。

这个世界上,也许再没有干净的河流了。我当初想着,这条河太臭了。早晚我会离开的,不会太久。

而现在看来,我却有更多不离开更好的理由,尽管我还一直想着离开。

人一辈子太短了,经不住我们这样也尝试那样也尝试,无论是环境还是事业,往往看得越多越迷失。

公交车继续绕着圈,去年来的时候,貌似这车还是没有空调的,椅子也是没有座垫,也没有人报站台,偶尔有报也是粤语,我听来和听天书一样,听着有人叫着,“师给,落车!”,我总是慌慌张张地问了又问,司机,到哪哪儿了吗,还有几站呢;司机用粤普话回答,因此下错车的事情常有发生,然后就只能走,跟着公交车屁股走了再走。而今加上了空调,舒服的座垫,每到一个站台就有普通话报站了。

一切都在变化,在进步。新的来了,旧的去了,记忆忘了又添添了又忘,忘忘添添,到最后所剩无几。

记得在武汉的时候,我也喜欢坐公交,随随便便坐上一辆,从头站坐到尾站,沿途边看边寻找所要的东西;那时我和小T所有的客户电话就是这样得来的。抄了很多电话后我们就在华师树林的电话亭,战战兢兢地一个个打,深呼吸和急速心跳常常发生在两个没做过市场的人身上,也许那时候不是喜欢坐公交,而是,出于心,想尽办法寻找客户的心,而喜欢,是后来的事情。

小榄的公交车很少出现拥挤的情况。往往站不了几分钟就有人下车腾出座位。我有了个靠窗的位置。我喜欢窗,桥,门之类的字眼,就像喜欢机会这个字眼一样,当然讨厌不给机会也就跟讨厌关窗,锁门,断桥一样,充满绝望和无奈。我很少想到要自己去开窗造门架桥,跟想不到机会主义和创造机会一样。

刚坐下没多久,上来了一对夫妇,带着三个孩子,一个大的,两个小的,小的约莫两三岁像是双胞胎,丈夫帮妻子放好孩子,就赶紧下车了。司机关上了门,就关上了孩子的眼睛,双胞胎中的一个看见爸爸走了,挥着小手臂冲着车门大哭了起来,一个劲儿地挣扎叫喊,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喘不过气来。另外两个孩子却安然的坐在座位上,看着它哭。

我三四岁的时候也喜欢这样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喘不过气来。有一次,表姑到我家做客,给我编了件毛衣,我欢喜的不得了。表姑说要我叫她爸爸,我不叫,表姑就“威胁”说要把我爸爸“打死”,她装模作样地打了几下,爸爸也配合地闭上眼装死,看到爸爸“死了”,我就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上会儿还喜欢表姑,这会儿就恨得咬牙切齿地要跟爸爸“报仇”,蹒跚地爬过门槛,爬到柴草房拿了跟小竹条要跟表姑拼命。他们却哈哈大笑,爸爸也就那样“活了”,我就爬到爸爸腿上再也不肯下来。

而今,那个给我织了件可爱小毛衣的小表姑早已不知嫁为何家妇人了,我甚至早记不起她的模样来。只记得小时候,我就喜欢撕心裂肺地哭,像是被伤透心一样不要命地哭,哭得喘不过气来。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来来往往,聚散别离,出现在我脑海的记忆新了又旧,零碎繁琐,我在不同的城市走了又走,停了又停,一切都在继续,前面是未知的,我保持着期待,过去呢,无论喜怒哀乐,依旧留恋。

不多日,我想,我就会变得像那位白头宫女一样,会常常闲坐说各个男女“玄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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