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则所第3季度宏观经济报告
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学术委员会主席 张曙光,
中国政法大学商学院讲师 张弛
4 关于汇率问题
在今年第1季度的宏观分析中,我们回顾了中美关于汇率问题的争议,明确指出,随着美国政府推迟决定是否把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人们繃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台前的争吵暂时让位于幕后的交易。但是,随着形势的变化,这样的争论还会再起”。事情的发展正是如此。最近,随着美国国会中期选举临近,美国再次对人民币施压。9月29日,美国国会众议院通过《汇率改革促进公平贸易法案》,旨在对所谓“低估本币汇率”的国家征收特别关税。一时间,汇率争议又热闹起来。
美国人非常清楚,中美贸易失衡问题不在人民币汇率,而人民币汇率升值也解决不了美国的贸易逆差和就业问题,但美国人也非常现实,通过打汇率牌可以提高其他方面向中国的要价,中国人的被动也给了美国人以口实,而且这种做法往往可以取得成功。6月19日汇改重启以来,到9月初人民币对美元升值不到0.5%,美国政府认为太慢,9月份升值加快,达到1.5%,美国人又认为是施压成功的标志。因此,在汇率问题上,我们一定要主动应对,以便尽快摆脱被动局面。
最近一段时间,全球外汇市场风声鹤唳。根源在于金融危机之后,世界经济增长两极分化,其货币政策也相背而行。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长依旧疲软,而新兴市场经济国家经济复苏强劲。据IMF最近预测,今明两年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长率只有2.7%和2.2%,而新兴经济体则高达7.1%和6.4%。为了刺激经济增长,美国、欧盟、日本都在考虑或者已经实施第二轮定量宽松的货币政策,向市场继续注入流动性,这必然压低这些国家的本币汇率,而印度、巴西和中国为了应对通货膨胀,都先后提高了利率,而为了在全球范围内争夺需求,以保持经济复苏,也都追求弱势本币。今年下半年以来,韩国、印度、巴西、智利央行先后干预外汇市场,抑制本币升值,最近,日本和新加坡央行也参加进来。一时间,“汇率战争”和“货币战争”的声浪聚起。
金融危机以后,中国经济率先复苏,今年上半年又超过日本成为第二大经济体,中国对外贸易的恢复和增长也比较强劲,前三个季度的贸易顺差达到了1206亿美元。因此,人民币汇率问题就成为众矢之的。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的汇率政策更应当主动应对,有效地实施以我为主、可控性和渐进性的原则。重启汇改以来,人民币升值1.9点,速度有所加快,实际升值并不多。人民币升值不应考虑美国人的要求和压力,而应从本国的利益出发进行权衡,服从于国内结构调整和再平衡的需要,就是兼顾中国的大国地位和应尽的国际义务,也是从我出发,而不是考虑某些外国的需要。在具体操作上,可以考虑在美元走贬时,人民币不跟着贬值或者以较小的幅度贬值,美元升值时,人民币也一同升值。人民币汇率问题的关键,还是要真正实施有管理的浮动汇率体制,在已经宣布的浮动区间之内,让其真正浮动起来。
5 关于宏观税负问题
最近,国外一家杂志发表了2009年税负痛苦指数排行,中国的痛苦指数为159,在其公布的65个国家中排名第二,仅次于欧洲某国。为此,国家税务总局局长肖捷在《中国改革》上发表文章,一方面批评该指数的计算有违科学,有失公允,另一方面明确表示,目前中国政府集中的税收收入还无法满足迅速增长的公共支出需求,有必要随着经济的发展逐步合理地提高税收收入占GDP的比重,今后一个时期,中国的宏观税负既有上升的必要,也有提升的空间。
我们认为,肖局长对痛苦指数的批评是有道理的。该指数确定的税(费)种类有6个,包括公司和个人所得税、雇主和雇员交纳的社会保险金、销售税、财产税。这6种税(费)涵盖了收益所得、货物劳务和财产类税收,在各国税制安排上具有普遍性。但是,该指数的评价方法是将其法定最高税率相加后进行比较。这就犯了几个明显的错误,一是税率不等于税负,二是法定最高税率也不等于实际税率,三是把不同的税率相加只是小学生的算术,没有任何意义。根据这种方法所做的评价是不可置信的。
然而,肖局长关于中国宏观税负不高,既有上升的必要,也有提升的空间,这一观点则值得讨论。首先,宏观税负有广侠二义,侠义的宏观税负仅指税收总额或者一般预算收入及其占GDP的比例,而广义的宏观税负是全口径的政府收入及其占比,按照IMF《政府财政统计手册》的标准,则包括一般预算收入、政府性基金收入、预算外收入、土地有偿出让收入、社保基金收入五个方面。2009年,预算收入总额68476.9亿元,占GDP的比例为20.42%,并不算高。但是,全口径的宏观税负却并不低。据中国社会科学院财政与贸易经济研究所发布的《中国财政政策报告2009/2010》提供的数据,从1998-2009年,中国全口径的政府收入从1.73万亿元增加到10.8万亿元,占GDP的比重从20.4%提高到32.2%,上升了大约12个百分点。高于韩国2007年30.8%的水平。应当指出的是,这是可以统计上来的数字,统计不上来的有多少,谁也不知道。占GDP近1/3的政府收入和宏观税负还不高,多少才算高呢?除此而外,大量国有企业的盈利也应构成政府收入,如果加上这一部分,政府收入的比重就达到一半左右。
肖局长认为,政府集中的税收收入无法满足迅速增长的公共支出需求,因此要逐步提高宏观税负。首先,公共支出的增长中有必要的,也有不必要的。我们在维稳上花了多少钱,有的地方甚至超过了社保费用,其中很多是不必要的。难道给中小学和幼儿园派两个警察就能解决学生的安全问题吗?其次,在现行的公共支出中,行政管理费数量很大,增长很快,因为遭到批评,现在不单独列示,但各级政府部门的排场、浪费相当惊人。再次,各种各样的形象工程,虽然不一定在公共支出中列支,但很多构成公共支出的内容。最后,最需要增加的公共支出,如基础教育、社会事业等,往往增加得很慢很少。要知道,政府有着自我膨胀的偏好,公共支出也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特别是在我们这样一个缺乏民主制衡的体制之下。
阻碍十二五规划实现的体制弊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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