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吴文筠 | 2010年11月02日 15:21 | 栏目: 玻璃城里散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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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主按:
耀东啊,你的“能量”也太惊人了吧——俺的这篇因你而来的“读后感”,继您的博文之后再入“博联副刊”,一天时间里你的《相机》变相地霸占去了二个“副刊”的位置,你的能量和气场也太牛太强了吧:)
为什么有的人要么不写,要写就一定是直接上精粹或副刊。比如耀东这种人,事实证明,其收藏的东西系精品,做人做文也追求精品!
今天的博友们会在“博联副刊”上,看到一篇名为“相机”的博文,那实际上是耀东的一篇早就完成的文字。他把它工工整整地手写在二张绿颜色的纸上,不在乎博文的题目是否引人,不在乎是否有除作者之外的第二个人读到它。然而,这样一个小小的相机的背后,凝结的摄影人的那份痴迷与情感,还是让我昨晚先大家而读到的那一刻,深深地为之动容。
应“手牵手”之邀,前天刚从“五月田”的有机农场(跟泥土亲近了一把)和“阳澄湖”之大闸蟹的二日吃喝游回来,舟车一路,体力掏空,次日的白天仍然阳光大好,想拉严窗帘补上一觉,却是断断续续地没睡成,于是去耀东家的路上,困乏得摇摇晃晃,直犯瞌睡。
可是一到耀东家,我就精神抖擞了。仿佛置身那个传说中的阿里巴巴山洞,无数的珍宝,以及那些起眼或不起眼的小小“物什”、内含的言之不尽的来历故事与文化,让我很难克制住好奇地顿时被吸入那个“探险”的旅程 ——一样一样,又开始跟主人探奇。
有那么一刻,我的手上,是他从小陶罐里,认真地像取一个八岁男孩密藏的宝物一样,取出的一块块沉香,那个颜色暗沉、金坚玉润、鹤骨龙筋、膏液内足、据传系沉香木树干受外伤被真菌侵入寄生发生变化、经多年分泌沉积形成的“香脂”的东西置于手心,不及细细研看,已经是满手满心、熏得人灵魂都为之陶然的那个馥郁温醇、平肝暖肾、幽婉清扬的香......沉浸在这神奇的异香氤氲里,仿佛整颗心都正在熏香沐浴,和一个似乎认识了几百年的老朋友恬然品饮(耀东用一只我小的时候、也是文革时期人们用过的那种最朴素的搪瓷大茶缸,只不过颜色更好看杯身更厚实一些,为我泡了满满的一杯的普洱)的闲情逸趣里,想起张爱玲的第一炉香、第二炉香的“沉香屑”,以及林清玄的“沉水香”。这外形陡峭如山、色泽如黑釉的沉香木,有着一种沁入你口鼻之外浑身每一细胞的极其素朴悠远的香,那是一种连绵不绝、从里面渗透出的不死的气息......虽是小小一块,却已经是集天地之千百年灵气。它的这种既有山石的坚实、又有木质的芬芳之动人品性,是需要一颗心更深更静地去感受的。那份沉静内敛、谦虚无华的“沉”,和那份一旦成就、永不散失的“香”,我的解读是,缘于一个我们内心都有的圣地,那就是灵魂于某个伤口之创痛里的积攒,然后经由你对自己的检视和觉察,由内而外自我提升的一种熏就。沉香何止是一小块木头啊!“它是一种启示,启示我们在浮动的、浮华的人世中,也要在内在保持着深沉的、永远不变味的芳香。浮世是水,俗木随欲望里的水波流荡,无所定止。唯有沉香才是定石,在水中一样沉静,一样的香。一个人内心如果有了沉香,便能不畏惧浮世。”
我便是在这个沉香的香味里,一边手里把玩着耀东随手搁置在桌上的二串让人情不自禁置于手中抚之摩之的“和田玉”,一边展读键盘打来、已经失掉其手写里的书法味的这篇《相机》。耀东是个惜字如金的人。他的文字,干净得如同高压水枪哗哗冲洗过一样,没有任何多余的抒情脂肪,文字精练如剔的同时,又如此富有意蕴上的绵长与张力,那个真性情的魂,跃然纸间,让我这样一个对相机全然没有感觉的人,都能一波一波感受到那份来自无生命的相机之有生命有呼吸般、仿佛成了神殿上的器物一样的那个美。
关于相机的记忆,还是十多年前,妹夫和妹妹结婚那会,我陪他们上街购物时的一幕。当时妹夫手上也拎着一只和耀东一样喜爱得“不会过马路了”的相机。中途需要在邮局打一个长途(那个时候BB机刚上市,还没有手机),我和妹妹在50米外车水马龙的路边等他,只见妹夫拎着那个相机消失在人流里。半响之后返还,从来都丢三落四的我不知哪来的预感,就是觉得那个相机有去无回。我是在妹夫一点点消失的背影里,强烈地突生这个预感的。他每走远一步,我都有一个冲动,想叫住他,把相机留下。可是,我终是没有在闹市的人群里拉开这个嗓门。于是,接下来的等待,对我而言,就成了一个验证,验证我的莫名其妙的担心,是否合理。我更多的心态是等着“笑话”我自己。以致妹夫的身影一出现,我的所有的注意力和焦点,都在他的手上,天哪,远远的,我立刻就发现他的手上空空如也。他的两只空手那么刺眼,一晃一晃地回到我们跟前。我当时对莫名腾起在心中的那个预感之准的惊讶,似乎都超过了丢失相机本身,我甚至怀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先有了那样的预感,妹夫才忘了相机(我的意念,对妹夫进行了潜意识与潜意识的催眠),还是妹夫忘拿相机是一个注定,而我对这个“注定”有了一份感应......当妹夫少了一样手里的物件而浑然不觉地走到我们面前时,身后如织的人流,早已让我不抱任何希望,我唯一后悔的是我没有叫住他。当妹夫站定在我们面前,直直地被我问了一句:你的相机呢?他当时的那个反应,让我记忆一辈子。什么叫“一溜烟”,他一个愣怔之后,一溜烟人就不见了,居然发生了奇迹,他的相机就放在邮局大厅正中央的桌上,周围全是人,他回去的时候,它还孤伶伶地躺在那里,居然没有人敢动它。都以为它主人的眼睛雪亮地隔着空气,时刻锁定着它。妹夫失而复得的那份欣喜,让我对自己的这个预感很是满意。
耀东见我爱不释手地摩挲着他的那二串溜光滑腻之硕大的和田玉手镯,便返身屋里,拿出一个他没有给任何人瞧过的宝贝,藏在拳头里,要我张开手,以示相送。天哪,那是一个有着最纯净碧绿之溜圆的翡翠路路通。造型两头略收(外面大多都是两头和中间一样鼓——样式粗相),极为雅致。我的心不会呼吸了。我要承认,任何一个女人,面对它,都绝无抵抗力,这样的一见倾心,让我的意志崩塌,贪婪心起,生怕耀东后悔,毫不客气地收纳了下来。揣着这个宝贝,犹如锦衣夜行,激动地回了家(O(∩_∩)O哈哈~,俺知道了,为什么上二次耀东送俺“滴水玉坠”和“奇石”,都被俺婉谢而推拒了,是因为,俺知道耀东有更好的宝贝牢牢地藏着没拿出来。还好俺摒牢了,结果,耀东没摒牢,“更好的宝贝”就这么被俺不费吹灰地骗至手了)。
耀东闻悉小外甥的一篇作文,将要被刊登在某优秀作文选上,并将打破那个版面原有的格式,破天荒第一次配以照片和作者简介,表示他要亲自给孩子拍一组有气质的“照片”,并同时送了一个和田玉的小挂件给孩子,以示祝福。哪晓得我们家的这个小家伙,不仅将叔叔送他的这个挂件欢天喜地接过,同时还毫不掩饰地表露出对我那个还没来得及挂上脖子的翡翠路路通之占为己有的欲望,他以前所未有的关心一个劲地在旁边提示正穿绳试带我,姨妈,你脖子上挂“石头”,对颈椎不好。我说,没关系,很轻的。他见我没有取下的意思,焦急道,“不不不,姨妈,还是我帮你收藏了吧”。看看,什么居心。
听说有一个摄影师的叔叔这个星期天要为他拍明星照,他那个喜上眉梢的笑逐颜开啊,真是孩子气得一塌糊涂,并说了一句让我震在那里、很无语的话:姨妈,人家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你也敢接啊?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一丝不解的迷惑。这么贵重的物品,岂能随便相送,要送,一定是有原因的。他害怕他的姨妈,担待不起那个背后的“原因”。我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喜欢翡翠宝石,是因为它们流通的价值,有的人喜欢它们,是因为它们即便不能流通也在那里的性情品质本身。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读懂后者,叔叔是因为后者里的这份知己,给到姨妈的相赠。仅仅如此。小家伙似乎听明白了,旋即有了放心,要求我:你能不能告诉叔叔,让他给我拍照的时候,把我们一家都拍进去啊?随后他补充强调了一句,把我爸爸也拍进去。说到“爸爸”这个字眼时,他是那么的一脸郑重其事和幸福的样子。我知道,这下这位摄影师叔叔接到的任务可能会有一点难度——孩子的爸爸(也就是十多年前忘记相机的我的妹夫),因为一次工伤事故,已经不在人世。一个儿子,想用这样的方式,和他的已经看不到这一切的爸爸分享他的喜悦。希望他的在天上的爸爸也能够进入他的这张意义不同的照片的镜头。他的爸爸,于这个世界而言,只有从相机里面留下的那些影像了。于是我小心地跟他确认,你是不是想让爸爸从照片里,也被叔叔一起摄入镜头?我注意着他的表情,没有我担心的一闪而过的难过,而是接过我的话头喜滋滋地非常肯定地说,是的。
很有幸在耀东的文字背后,可以听到第一手的更多的关于他那些“奇怪的”朋友们的有意思的故事。听说不会电脑的耀东最近有开博,他的一位从他这里启蒙并走上收藏、获益匪浅到,从此以后,耀东买房,他也买房,耀东买在什么地段,他也买在什么地段(买完之后再来问耀东为什么要买在那个地段)……无论耀东做什么,他都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跟进的这样一位朋友,立刻也表示了他也要“开博”的意向。耀东在他的朋友圈里的品牌,就如同粉丝们和他们的偶像。昨天,他聊起他的这位朋友的一桩轶事,让我非常感动:当时听说耀东的另一位朋友因为癌症而想出手一件多年的收藏,那个收藏虽然不是他感兴趣的范围,但在耀东意欲帮人的情面之下,这位朋友非但没有还价,还加了20%的钱,慷慨地买下了那个物件。随后一次无意中,耀东在上一篇博文“我的明清家具情缘”中,有提到的那位赵文龙从耀东这里听说了此事,在甚至没有看见过的情况下,立刻表示,“让你那位朋友加钱,我出高价买下……”我终于明白,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发迹。发迹的背后,你只看到别人的那个“藏”,没有看到别人的那个“品”。收藏收藏,让我想起博友何雪蓉老师文字里的一句话,先有“品”,后有“藏”。这个“品”字,太有嚼头了!送给读到这篇文字的每一位。在我们的生活中,有太多的需要我们慢慢去品去藏的人和事和物了。最最关键的不是你“藏”了什么,而是你“品”了什么……
http://zhuyaodong.blshe.com/post/14217/609308#comments (耀东的“草味阁”)
相 机
在我念高中那会,家父用80元买了台相机,海鸥牌的,皮腔连相身的那种(现在早已绝迹,而当时却是新型机)。我从未见过父亲拍过照,但就是买了,为什么?我至今仍不明白。
奇了,自见了那台相机始,我就兴奋得很,牢牢地记住它在家的藏身处。
毕业前夕,借与同学留念之名,第一次挂上胸前,不知怎的,就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走出家门,一切都那么新鲜,觉得马路上全是亲人。
踏草丛、钻山洞、爬屋顶,用第三是只眼看世界,尽是美。
不久,我去当兵,数年后回家,正式玩起相机,找朋友互拍,也自拍,着迷于光影间。"作品"在相亲时派上了用场,有张相片对方拿去后,相亲不成,也不肯归还。
94年女儿降世,托好友在北京给我买了台尼康FM2,要知道那是我想得发痴的东东,到手那天,欣喜若狂拎着它马路都不会过了,当晚整夜未眠,相机安放在椅上,椅子拖到床边,射灯照着,看着,想着,乐着,到天明。
后来有钱了,就经常出没在照材市场,专找经典老相机,那些二手机的掌柜们真行,也真好,不嫌我这个菜鸟,有时竟不顾生意跟我聊相机,一般是我问他答,有问必答,似乎无所不晓,无所不精。一段时间下来,让我懂得了品味的含意,觉得真心玩相机的人就是高品味的象征(怪不得英国的绅士不拍照也挂只"莱卡"在身上)。
上世纪末,数码机渐出,我考虑到以后不被淘汰,选择了一台哈苏中幅老机,理由是,数码再发展,在我有生之年它们的影像品质也超越不了它。那天我试用了哈苏,让我惊奇地发现,取景器中的物象竟比实物更明亮清晰,难以置信,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品质?对焦都成了乐趣,还有什么好说的。买下后迫不及待地试拍起来,出来的相片好得无语,层次丰富细腻,色彩真实鲜亮,焦点犀利如刀,整张相片油油润润的。
我身着中装背着它逛公园,感觉又回到了从前;我不知道人生还有什么感觉比这更好的了。
有次闲逛时,居然有一对陌生恋人要我为他们拍照,并愿出高价,我问为什么,他们指着"哈苏"说那模样特别,肯定好,看看,群众的眼睛就是雪亮的。
时过境迁,如今我早已用上佳能1D系列的数码机,并选择了自由摄影师为职业。然,心中念着经典的"阿尔帕"。
11 条 关于 "一篇“博联副刊”上的博文的读后感……" 的评论
偶和郭老师一样,喜欢照相,却对相机完全是个外行。读耀东的这篇关于相机的文字,恨不得和“相机”谈一场恋爱:)
就如林清玄所说:就是一个瓜,也是明明白白,感恩的来到这个世界。
在云馨姐姐那里,陶冶享受着这样的一份明明白白:)
问候云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