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杨司令来电,老鸭干嘛呢?老鸭翻翻白眼:发呆呢,忧国忧民,担心黄海打起来。杨司令一拍大腿:黄海打不起来。一会儿我过来,南门涮肉还是满福楼?我带几瓶酒……
周恩来、陈毅、郭沫若,迎接接志愿军司令杨勇回国。
杨司令他爸杨勇是志愿军司令,世代司令,他说打不起来,就肯定打不起来。杨司令比老鸭更好玩,60多岁,看上去不过40,急行军从后海到前海不过10分钟。他带来的几瓶烈酒带着硝烟,颗颗像上膛的炮弹,而且都是红头,跟核武器似的。杨司令休息前是重庆警备司令,再往前是天津警备司令……小时候是红卫兵联动司令,都是正职。
1998年,“以色列之王”阿里尔·沙龙在永乐店 以色列模范农场,尝发酵的牛饲料。
老鸭认识的阿里尔·沙龙说过一句话:“凭性格,我这人不适合当副职!”杨司令明晚给老鸭约见的“联动”“老贺”就是杨司令的“副职”。杨司令蹲“炮儿局”的时候,副职“老贺”亲手扇过“小混蛋”俩大嘴巴。可是“老贺”直到到退休都还是一个副职,怎么他妈的才是一个“副部”。
杨得志、毛泽东、杨勇。
志愿军司令杨勇,回国后擢升北京军区司令,文革被造反派打到,造反派几次谋杀他不成。职业军人嘛,跟老鸭一样,天生对死亡有超人敏感,尤其是阴谋!
上头借部队“拉练”,制造车祸想弄死杨勇,被他轻巧地躲过去了。造反派无奈,强迫杨勇隐姓埋名,抹去“杨勇”,被当作X号犯人,下放到河北邯郸某部队农场劳动改造,让年迈的杨勇在农场弄断一条腿。
杨勇被弄断一条腿后,急需送医院抢救。连队找来个战士负责押送。这个战士叫“小姚”。小姚是苏州兵,城市兵嘛,纪律松散,平时落后,话不多。连长让他把大腿断了的杨勇押送军医院,他说了声“是!”就上路了。
小姚觉得自己押送“X”号犯人人高马大很面熟,就找来过去的《解放军报》、《解放军画报》一一比对,问,您是不是杨司令啊?怎么跟杨司令一模一样啊!你就是杨司令,肯定是。您不承认。可从今往后,我就把您当杨司令保卫啦。
由于杨勇腿伤过重,辗转几家部队医院,都要给杨勇做截肢。杨勇不肯,上头说,如果河北省最重要的军队医院——石家庄白求恩和平医院也要截肢,就必须截肢。造反派找来一个20多岁的小青年操刀,再次想趁机弄死杨勇。
这个看守杨勇的“小姚”大概偷听到什么,突然象头受伤的小狼,出出进进,惶惶不安。他霸住杨勇病房的门,谁也不让进来。阻止大夫进来给杨勇截肢动刀子。
小姚大喊大叫,团长也弄不住他。最后27军军长、政委一起出动给小姚做工作,说你要相信组织,怎么连军长、政委的话都不听呢?小姚说,是连长给我下的命令,我就是要看押这个犯人。我不认识你们是不是军长,我要保障这个犯人胳膊大腿完整。军长、政委说,你是普通工人家庭孩子。如果你不执行命令,就马上让你复原回家当待业青年。小姚说,就是复原,也不让你们进病房。
趁小姚胡搅蛮缠之际,杨勇夫人找到李先念夫人林佳楣,再找到周恩来。周恩来下令派飞机把杨勇运到北京301。
小姚被几名战士拖出去,他怒吼着扑回来。直到亲眼看着杨勇被担架抬上飞机。战士把他从机舱一侧扔下来,他绕一个圈子再从另一侧爬上去。直到看杨勇起飞,才悻悻而归。被27军提前复员回家。
小姚是普通工人家庭,非正常退伍,回苏州后没有工作,生活很艰难。
杨勇复出后擢升总参谋长,特地去苏州找小姚。见小姚住在很逼仄的小平房里。问他有什么需要?小姚说,什么要求也没有。您要是给我特殊照顾,我当年对您的忠诚就不纯洁了。老首长,您让我保持纯洁吧。
直到杨勇去世,小姚都住在逼仄的小屋里。直到不久前苏州城市改造,拆迁小姚家的平房。小姚才住进单元房。义仆小姚,好人必有好报。
在南门刷肉排队占座儿的是杨司令的妹妹杨菁,杨菁是作家,写过《往事》,由于内容敏感,在香港出版,以后解放军出版社出过“节本”。
老王伯伯不识字,不知道是哪年生的,但岁数肯定比杨勇大,不然杨勇不会让杨小平、杨冀平、杨北平、杨菁管老王叫他“老王伯伯”。可老王忌讳年高盖主,从不暴露自己生辰。老王是河北保定清远县人,就是闹地道战的那个县。紧邻易县,燕赵从来多烈士,自古出太子丹、出荆轲。电影《平原游击队》、《野火春风斗古城》……都出在那个地方。
保定有出厨子的传统:“四两酒一盘花生米、鱼香肉丝、木须肉……”。在清远,农家子弟能出门做厨子,是件很体面的事,有替主人家争门面的义务,“死士”是燕赵大抵的古老传统。
老王不识字,自幼学做菜,干一行爱一行,发誓一生做厨子。老王伯伯很小就到天津学徒,给“三条石”一个MIT(麻省理工)毕业的资本家做厨子,解放前每个月就能赚工资90大洋。
1950年老王伯伯上街买菜,看到志愿军招兵,就过去报了名,问你会干什么呀?资本家代他说,老王会做很好吃的饭。一试果然,于是资本家亲自送老王伯伯入伍,雄赳赳、气昂昂到“志司”(志愿军司令部),从彭德怀干到杨勇,一直到1958年才撤回国。
老王伯伯做饭认真,从不肯减程序,不管多少人吃饭,每粒米都用小萝和食指一颗一颗仔细挑过。就是一个人吃饭,也是四菜一汤,绝不肯偷懒。每天柴米油盐,都亲自采购,从上街采买到饭菜上桌一起哈成,跟艺术家似的。
文革开始,红卫兵让老王伯伯揭发过去的资本家,老王伯伯不肯。说,我做饭有瘾,喜欢做。不愿意歇着,资本家老让我歇着。我娶媳妇都不愿意歇着,就愿意给人家做饭。资本家让我回洞房,非让我回家。我还不愿意呢!主人没剥削我,我就是愿意干活儿。
杨勇文革被打倒后,北京军区派老王伯伯到没被打倒的“大区正”家做饭。老王伯伯不肯,说,把我派赵家楼招待所去吧。北京军区问头为什么,老王伯伯说,我老是觉得杨司令有朝一日还会找我去做饭呢。当下人得有当下人的样儿,不管到什么时候。上下都不能乱来。
老王伯伯续弦找了个小媳妇,生了个极小的小儿子。每天自己上街,都猴搂着小儿子。什刹海周边卖菜的小商小贩,没有不认识老王伯伯的。老王伯伯抱着儿子出去买菜,总有人问,这是您老孙子吧?老王伯伯每次都把脸羞得通红,王顾左右。
“食色性也”,“民以食为天”老王伯伯就是靠着做饭传递着中国五千年的文化道德。
刘诗昆妈妈的保姆朱阿姨,一块破成大洞的手绢,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方方正正,熨烫平整。连布袜子都要每天熨平整。
老王伯伯一见人就请安,朱阿姨一见面就“打扦儿”。
终于有机会完成这一复杂的见面程序。
老王伯伯不识字,不看报纸。看到电视上说杨勇逝世,从此无话。三天后,长叹一声,无疾而终。
老鸭穿的是李宁的Aigle,杨司令穿的共军的士兵防寒服。杨司令说共军是羽绒的,比美军的轻。外面迷彩,里面全黑,可以两面穿。一旦翻过来穿,立即两眼一抹黑,隐到什刹海的夜幕里。知道什么是好东西了吧?
边想边写。没完,勿推,勿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