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领导服务”是句刺耳的实话

赵志疆

12月12日下午，一篇《双流交警相当雷人，口出狂言——“我只为领导服务，你们算个啥”》的贴文和视频在天涯刊发后引发网友的广泛关注。事发后，双流县公安局党委高度重视。据悉，当事交警已向司机道歉，称其当天工作压力大；双流县公安局已对交警作出停止执行职务处理，待事件调查完毕后，将进行进一步处理。（12月14日 华西都市报）

如此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发生在12月11日，第二天贴文和视频就被挂在网络上寻求围观和声援，第三天公安局高调回应，当事交警迅速被停职。虚拟的网络再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发挥出巨大威力，事态的演变恐怕是那位语出惊人的交警所始料不及的。单纯从危机公关的角度而言，双流县公安局不可谓不高效，但是除却公关之外，此举是否还有什么更深的意义呢？很遗憾，公众未能从中找到应有的答案。

事发后，当事交警在电话道歉中表示，“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一时说错了话”；公安局在作出停职处理时表示，“执法勤务过程中方式简单，言语失当，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事已至此，“说错了话”是可以肯定的，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可以反思的内容了吗？实际上，与“说错话”相比，公众更关注的内容是“做错事”，正因为如此，相比起“只为领导服务”的交警如何处理，公众更在乎的是惊人之语的背后到底掩藏着怎样的权力生态，甚至有网友因此而自嘲称：“交警为领导服务并没有错，为人民服务的那是雷锋。”

所谓“言为心声”，一个人在情急之中的言辞很多时候都代表着自己的心声，说白了，不过是思维习惯使之然——“让领导先走”如此，“你准备为谁说话”如此，“只为领导服务”如此，甚至，“我爸是李刚”也是如此。仅以公众的心理承受力考量，这些话无疑大错特错，但却何尝不是语出惊人者的肺腑之言呢？在一个笃信权力高于一切的人眼中，危机时刻此类言论几乎随口而出，只不过，他们错误地估计了公众的心理承受力，以及因此可能给自己造成的影响。一个个高调撩拨公众神经者倒下了，还有多少秉承同样权力理念者在“潜伏”，公众却不得而知。公众能够也只能做到的是，集中猛烈炮火轰击挺身而出堵公众舆论枪眼者，根深蒂固且遁于无形的官场潜规则却始终游离于公众火力范围之外，由此使得惊人之语随时可以蹦出来撩拨公众日渐脆弱的神经——只要当事人始终那样认为，情急之下有什么心声不能脱口而出？

实际上，当活动安排将领导车队与普通车辆分割开来的时候，就已经加剧了双方的隔阂，“只为领导服务”的交警辩解“工作压力太大”，相信他此言不虚——既要维护领导车队的秩序不受寻常百姓干扰，又要在此过程中做到“理性、平和、文明”，谈何容易？当两者发生正面冲突，“两害相权取其轻”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正因为如此，当事交警才会直面坊间非议爆出惊人之语。毋庸讳言，在很多拿不上台面的潜规则面前，遵循惯例是“多做少说”或“只做不说”，当少数人迫不及待撕掉一切伪装的时候，意味着在他们心中连一丝伪装都显得多余——除却对权力的极度崇拜之外，这何尝不是对民众的极大轻蔑？比起“说错话”这种直观的外在表现，潜伏于心的权力生态无疑更加可怕，只不过，多数人都在潜规则中隐忍未发而已。

“只为领导服务”的交警被处理纯属咎由自取，但从一种更为宽泛的角度而言，惊人之语的屡见不鲜不应以某一个人被问责作为结束——如果这种畸形的权力生态不能得以改变，如果“领导高于一切”依然被傍权者自觉信奉，挂一漏万的舆论伏击充其量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类似的惊人之语随时可能由口无遮拦者再度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