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一个哈尼男子从元阳大山走出,在见识了外面的精彩世界后,偶然发现自己民族文化原来是那样的深邃而柔美。其随即用母语(哈尼语)歌颂自己的民族,传承本民族的文化。因为哈尼族对布谷鸟有着特殊的感情,他随即给自己取笔名“布谷鸟”,哈尼语翻译为汉语即“哥布”。
凭借饱含泥土气息和哈尼特色的诗句,现在的哥布在全省乃至全国诗歌界都有着较大名气。多年来,他坚持创作,成就不俗。
“认识”梯田
“可以开始了。”在“诗红河”茶室,简单的寒暄后,哥布直接打开采访话题。哥布是元阳新街镇热水塘村人,从小在梯田边长大。“身边的风景再美也不过如此”,对于梯田的认识,哥布也和司空见惯的祖辈一样,并没有觉得多么神奇。
随着年龄的增长,哥布渐渐长大,在村里教书时,哥布喜欢上了文学,尤其对诗歌特别感兴趣。就是这一兴趣改变了原本默默无闻的他,也是这一兴趣,让扎根哈尼土地的他以一种独特的姿态走出了大山,走向世界。(现在,哥布现在供职于红河州文联,他同时任云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
太熟悉的东西很难认识到其真正的价值,对梯田价值的认识,哥布是通过别人的眼睛才认识的。随着哥布的广泛涉猎,视野开阔起来,他逐渐认识到家乡梯田的魅力。学者王清华的《梯田文化论 : 哈尼族生态农业》一书的出版,让世人对梯田的价值由旅游观光方面转向学术领域的关注。酷爱文学的哥布对梯田的认识也随即转向了梯田的文化领域,他把精力投入到梯田这本大书上,细细品味。
办报宣传梯田价值
在认识到梯田的文化价值后,哥布有一种让人们迅速关注和保护梯田的想法,其身上突然有种肩负重任的感觉。他没有空想,随即和几个同行相约起来,创办了一份报纸——《梯田文化报》(完成宣传使命后停办)。哥布担任该报的主编,报纸的方向主要在宣传和推介梯田文化。其间,哥布的很多描写梯田的诗歌也通过报纸为人们所熟知,为人们了解梯田和梯田文化打开了一个窗口。
哈尼文化的底蕴非常深厚,也许正是伴随着梯田的魅力逐步显现出来的。哥布说,《梯田文化报》的推出引起了很大反响,引起读者对梯田的关注,尤其是哈尼人也逐渐认识到梯田的价值所在。通过民间的持续关注,政府随即介入,成立相关管理部门,对梯田进行重点保护。同时,梯田的申遗逐渐被提上日程。哈尼梯田一下子由“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状态“走”向了世界。
母语诠释哈尼文化
“从某种意义上说,哈尼文化就是梯田文化。”说到哈尼文化和梯田文化的区别,哥布这样说。也许正是缘于这样的判断,哥布对哈尼文化的研究更加深入,尤其对哈尼族的语言较感兴趣。
据悉,哈尼文的历史并不长,是祖辈口传心授而流传下来的,民族特色较浓郁。哥布说,文化多样性的流失,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本民族对传统的背弃。
作为土生土长的哈尼人,哥布觉得应该把民族的语言发扬光大,继而传承民族的本源文化。哥布上世纪80年代用汉语写诗,但写了几年后,他慢慢尝试用自己的文字来写作,为哈尼同胞写诗。多年来,哥布一直坚持用母语创作诗歌。1992年,哥布的处女诗集《母语》一出版就受到了欢迎,尤其是哈尼人看到本民族语言的作品时,对自己母语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母语》的面世,不仅在云南产生影响,甚至在世界上都引起了关注,全世界分布在各个国家的200多万哈尼族都能读懂这些带有浓郁梯田味道的作品。
谈到母语写作,哥布深有感触。他说,现在很多民族文化的东西都濒临消失,而其中一些研究又脱离民族实际,研究成果多进入博物馆,而没有真正让民族自身激起对民族文化的关心和保护。其坚持用母语写作的原因之一也是想唤醒人们对本民族文化的关注,让这些带有民族特色的东西穿透历史的尘埃,走进人们的心灵,承续人类的文明。
厚积而薄发,经过多年积淀,哥布已“走进”了哈尼人的内心,用发自泥土和哈尼人心中的语言,通过文学的形式向世人描述了梯田的秀美及其内蕴。2001年,继《母语》之后,哥布的长卷散文《大地雕塑——哈尼梯田文化解读》出版,全书以风景的梯田、生态的梯田、礼俗的梯田、歌声的梯田、灵魂的梯田为题,对哈尼梯田文化进行多维的解读,引起了人们对梯田文化价值的探索和思考。
愿做一只布谷鸟
哥布一直笔耕不辍。在采访过程中,他一直保持一种思考的状态,仿佛心里正在构思着新的诗歌。现在,哥布又出了新的诗歌作品——《神圣的村庄》。此书以祖先、寨神、村庄、梯田、公路、县城等章节讲述远古祖先的迁徙历史及如今的哈尼族的生活。
唱祝酒歌是哈尼族常用的表达感情的方式,前不久热播的电视剧《山间铃响马帮来》里就经常有唱歌的场景出现。哥布此书结合哈尼族的唱歌方式构造了十个不同特点的角色以唱酒歌的形式描述了哈尼人的生活状态,这十个角色依次是诗人、祭司、莫批(头人)、县长、巫师、村长、当家男人、当家女人、打工仔、打工妹。他们通过唱歌的形式表达其生活状态,反映哈尼族的一些发展变化。
目前,这本诗集的母语版已经出版,还没有翻译成汉语。哥布说,很多杂志已经提前和他联系,只要翻译成汉语,第一时间刊登。前不久,几个朋友在其茶室一边喝茶一边朗诵这本诗集中的篇章,大家对其评价很好。
哥布说,其创作的一大动力是来自于对哈尼文化精髓的认同,他就是想通过诗歌的形式把哈尼人那种热爱生活的精神状态表达出来。为了让更多哈尼人了解他的诗歌,哥布准备把这些诗歌刻成DVD光盘,让不会汉语的哈尼人也能了解自己的民族文化。
谈到哈尼文化未来的发展,哥布说,首先应该向祖先学习,其次也应该借鉴外来先进文化,让其充实哈尼文化,完善文化体系,提升哈尼文化的生命力。哥布说,他愿意像一只催促哈尼人播谷的布谷鸟一样,唤醒这个民族对文化的尊重和敬畏。
著名诗人于坚说,“哥布的灵感来自哈尼族生活世界的历史和传统中,这是一个民族圣者。别大惊小怪,在这个庸碌的时代,这个诗歌穷人确当得起他自己民族的诗歌圣灵的尊称。”
哈尼诗人哥布:用母语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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