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声冷漠太容易，细想起来又沉重

    平静的生活总是容易被极端的事件搅起风波。昨天，一则《老人小区跌倒20分钟无人扶 面朝下溘然逝》的报道，把福田区益田村管理处保安及“路人甲”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老人的家属感慨人情冷漠，质疑当事保安见死不救。管理处则满腹委屈。就在公与婆各说各理时，社会哗然，“路人甲”成了冷漠的代表，保安则被读者、网友唾骂。
    深圳是一座移民城市，也是一座文明城市，发生这样一起不幸事件，自然容易激起义愤。但在愤怒和指责之前，在表达立场之前，不妨先把双方的是非曲直放在一边，让我们角色代入，“身临其境”，然后再作判断，选择表达情感的方向。
    假使你是老人的家属，你就有一万个理由对“路人甲”的冷漠感到心寒，同时，对小区管理处的保安感到不满。如果所言属实，确实是冷漠和失职导致老人失去了抢救的最佳时机，那么，作为家属的你更会表达出无比的愤怒。毕竟，人命关天，没有任何人能以任何理由漠视生命，尤其是亲人的生命。
    但假使你是“路人甲”呢？也许你正为当时一刹那的迟疑而懊悔和自责，不过，如果时间的慢镜重新播放一次，也许你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是的，这是冷漠，甚至可以说是冷血，然而，“彭宇案”之后，这样的选择却不无一丝“理性”。
    现在轮到你是益田小区的保安了。你接到呼救，骑车2分钟赶到现场，看到老人没有动弹，并且头部流血，你想急救，但没这本事（即使有这本事，医学专家也不主张贸然急救），此时，你除了打110报警，还能做什么？但是，你又承担保小区平安的职责，因此，你现在的角色最尴尬。
    所以，这个时候，你最愿意选择的角色是读者或观众，你远离现场，可以直面自己的良心，可以抒发你的道德或者情感，无论作出哪一种表达，无论你的声音是大还是小，你都是真诚的，大家相信你的真诚，但也同样相信你的真诚并没有接近事件的核心区域，没有接近本质。
    萨特说，存在即本质，你做什么才是什么。今天的英雄，明天可能是狗熊；昨天的罪犯，今天可能成人杰。也就是说，你做过什么，不见得永远就是什么，最好的表达是行为，是事迹。同时，做什么才是什么也意味着，你什么也不做，你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有可能，什么角色都可代入。
    不过，这并不意味没有人们能普遍接受的价值。我们要张扬的价值当然是义，见义勇为、义不容辞等，决不能见利忘义。孔子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利”有好几种解释，说文解字里是用刀割下来的禾，是可资生活用途的财货，也就是说不全是坏东西。因此，理性的选择是“趋利避害”，同时“以利载义”。
    具体到益田小区发生的不幸事件，说一声冷漠太容易，细想起来又太沉重，因为人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但是，什么叫利与害呢？作为家属，过程与结果都是害，所以，当事各方要给予同情之理解。而作为“路人甲”与当事保安，也许不义，也许远离了麻烦，得到了暂时避害的小利，但失去了大利。因为，如果人人都是“路人甲”，如果人人都是冷漠的旁观者，那么，总有一天你也会遭遇别人的冷漠。
    经济学上有“搭便车”的理论，而生活中，还有正义与道德的便车。这个时候，与其搭便车，不如反求诸己：面对同样的场景，你会作出何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