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湖上的神意之夜
——读苏忠诗歌“鄱阳夜”
胡一刀
诗歌创作中,素来就有长诗比短诗有份量之“暗规则”。新诗百年以来,此风更为见长。但从古到今还有个悖论,诗越长越没人读,能为大家记住的多为短诗,而长诗也往往因为其中几句出彩才被人记住。诗人苏忠曾说过,“千古诗坛,群星璀璨,但再有成就的诗人,其诗作再多,能让我们记住的多为短章小制。”他的看法及其创作实践,得到了诗坛大家谢冕先生的肯定和称赞,“苏忠的诗也多是短小精悍的,其中不乏隽永含蓄脍炙人口之作。”
近期刊登在《人民日报》上的“鄱阳夜”,就是这样一首笔酣墨浓却复空灵别致之作。“翻过来时\鄱阳湖成了星空”。夜色下,波光粼粼,湖面跳动的精灵,天上流浪的星星,让人分不清星空和湖面的差别。翻过来,只有翻过来,才能清晰地感知,脚下的不是星空——这样一个天人合一,天地一体的大美之夜。
诗人出手的角度与众不同,颠倒过来,大开大合,宛若川剧的瞬间变脸,让人惊讶。此前,看了不少关于鄱阳湖的诗歌,平庸、直白、意象陈旧之作比比皆是,更不用说那些自恋自夸的“地方力作”,这些号称诗歌的诗,比羊羔体还不如!看第一句,就知道后面写的是什么。能回车的,不经意也可能码出几行。不幸的是,这样诗歌,往往是目前的所谓诗坛主流之作。
诗是情物,一切风景皆为人们眼中的客体。因为有情,所以有诗。“相识和不相识的青草\手牵手织成一片银汉”。湖水宁静,星光在天,眼光在流动。当风掠过成群青草,当风掠过最浓的银汉,那些相识和不相识的青草,那些璀璨星星,手牵着手,像先人般夜色里翩翩起舞,用心,用温情,织成层层叠叠为爱逃亡的天衣。久逝的眼泪,久违的感动,在风中拂动尘埃的痛。你的,我的,他的,还有她的。“你走向我时\牛哞叫了数声”。是的,有月光,有星星,有银汉,所以你来了,从遥远的传说从不死的诗经走来了,“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悸动的鄱阳之夜,虚静的感动与浮想,不是七七胜是七七。“惊起满天白鹤\成了云絮”。夜色如水水如天,良辰美景,没有喜鹊,有漫天白鹤和云絮,在天与地之间,争相搭起鹊桥,有情的人呵……
风景诗歌难写,难在写意,难在裁剪,难在地域特征与诗性的结合。苏忠在短短诗作中,把鄱阳湖的宽阔,湖中的白鹤,大片的青草,与神话故事现实感动,在情景交融中濡染而出,自然意象和人情人心契合巧妙,显示了诗人语言锤炼与结构驾驭之功力,在简约、明快、凝练的节奏中,营造了透明而淡淡忧郁的神秘诗境,意韵、情韵与气韵一以贯连。
我还想说的是,一种浪漫和纯真的诗人性情,不是也能从这首诗里看出端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