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逃离农村学校是无奈还是悲剧？

12月1日中国青年报刊登记者报道：《乡村教师工资低生活条件差 多选择逃离教育》，这篇报道叙述了今天乡村教师的生存环境，报道说“调到村里教书就像去‘充军’”；“农村教师威信下降”；“付出了心血，却很难让孩子改变”。

温家宝总理在3月14日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谈到教育问题时说：“我们有13亿人口，9亿农民，平民的比重更高。我们之所以把义务教育和职业教育放在重要的位置，就是要使教育成为面向平民的教育，从而使人人能得到教育。”

对照总理的平民教育，现在的差距就太大了。那么教师们选择逃离农村学校究竟是无奈还是悲剧？

现在已经不仅是一种无奈的选择而已，而是中国教育的悲剧，这种悲剧深刻的反映政府所做的努力，所倡导的平民教育思想，所承诺的使人人能得到教育已经变得非常飘渺无望——无论教育部自己的感觉如何，中国教育的步履艰难，特别是农村和西部偏远地区的教育更是难上加难。

教育的这种状况究竟是如何产生的？政府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去办教育，结果教育受到的质疑越来越多，公众对教育也越来越不满意。就农村教育而言，上一个五年计划实施的“双基”，即：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是整个教育部基础教育工作的重点，上上下下做了那么多工作。今天的局面：一方面是在职的农村教师选择了逃离；另一面教育部又不断输出“支教”、“特岗教师”，使用特殊政策扶持农村与西部教育，而且对农村与西部教育的投入在继续加大，教师的待遇在继续改善，但是为啥还是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原因之一是对教育地位认识有缺陷，现在的各地政府基本是全力以赴抓经济，重点是放在经济的发展，而教育往往是“二姐的轿子——往后靠靠”，所做的工作又浮于表面。更有甚的不是把教育当着培养人的事业，而是通过教育把手伸向国民的口袋。这样教育就成为一种赚钱的产业，现在城乡差距大，农村人口经济条件差，农村的教育也只有落后，落后再落后。

其实城市中的教育，那一栋栋漂亮的教学大楼并不能显示教育就是先进的，也并不体现教育的公平。教育并不能承担培养全体国民之重任，而让教育退化成惟利是图的产业，最近教育部承诺择校费将在3-5年内取消，而学者直言不讳的说：“择校实为择师，未来20年难消除”，教育公平何在？时而出现了读书无用也就是了一种必然。

教师从培养开始，到派遣、待遇，农村和西部偏远教育总是落后整个教育的发展。“支教”、“特岗教师”也只是一种权宜之计，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这种差距。实际上越是偏远，越是贫困，教育的投入就应该越多，教师的待遇就应该更高，这样才有可能实现教育的公平，实现教育面向平民的目标。

其二，教育所倡导的“知识改变命运”是一个伪命题，是一个既害了教育，又害人的命题。如果受教育者就是为了改变命运接受教育；而教育又恰恰并不能改变其命运，那么“读书无用论”随时都会抬头。

必然有人会问，不改变命运我们接受啥教育？

美国教育学者杜威说：“教育是生活的过程，而不是将来生活的预备。”

“知识改变命运”正是和杜威的忠告正好相反。

1926年，陶行知先生曾经发表过《中国乡村教育之根本改造》，他说“中国乡村教育走错了路！他教人离开乡下向城里跑，他教人吃饭不种稻，穿衣不种棉，做房子不造林；他教人羡慕奢华，看不起务农；他教人分利不生利；他教农夫子弟变成书呆子；他教富的变穷，穷的变得格外穷；他教强的变弱，弱的变得格外弱。前面是万丈悬崖，同志们务须把马勒住，另找生路！”

中国发展过程出现农村人口往城市流动的现象，这和陶行知说的现象不是一回事。陶行知倡导的“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就是杜威教育思想精髓，教育就是一个生活和社会过程。这个过程是一个培养人的过程。

今天教育的悲剧，走了一条忽视了对人的培养的路，于是教育变得十分功利，教育变得惟利是图，乡村教育还是陶行知批判的那一种教育，这就是“改变命运”的教育。那么乡村教育也就必然是一个短板教育中的短板。

其三，尊重知识和“知识改变命运”不是一回事，知识是劳动所创造，其中包括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尊重知识的前提必须是尊重劳动，其中也包括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

受教育者最终从事体力劳动还是脑力劳动，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并没有贵贱之分，都应当受到尊重。

社会不能尊重体力劳动，不能让体力劳动体面生活是“知识改变命运”在教育中发酵，放大的催化剂。这本来是社会分配不公平的问题，但最终严重的影响到教育不公平。

社会分配的不公必然会影响教育，影响教育路线的实施，教育中的不公平只是社会不公平的一部分。教育不公反作用于社会不公平的力量更大，以“知识改变命运”推动教育最终又扩大了社会分配的不公，加剧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的差距，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使得教育和整个发展都不和谐，社会矛盾加剧。

其四，受教育者都在为自己的命运奋斗，被忽视的是受教育者的道德面貌的形成。

直到今天许多人并没有认清肖传国雇凶伤害方舟子这个案子深层次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不能过分纠缠方舟子的所有言论，即便他的言论并不完全对，也不至于要雇凶去伤害他。肖传国的“肖氏反射弧”的价值即便是非常高，也不能拒绝批评，无须害怕批评。

“肖氏反射弧”卫生部组织专家进行了多次研究，专家的意见是一致的，它还没有在临床使用的安全有效性的循证医学证据，就是说这个技术不应该在临床上使用。

当然这不是对“肖氏反射弧”价值做的最后定论，但至少说“肖氏反射弧”现在这个技术不应该在临床上使用。

说到底，肖传国的雇凶报复就是为了“中国院院士”的头衔，彻底暴露了他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小人。肖传国接受这么多年的教育，却成为一个十足的流氓。站在这个高度看中国教育，中国教育非常尴尬，中国教育更是非常失败——肖传国的卑劣却勾画出中国教育“知识改变命运”是何等的虚伪和无知。

如果说中国学术浮躁，那么这种浮躁开始于教育，开始于“知识改变命运”，为了改变命运可以奋不顾身，甚至可以造假，可以违法。

当教育这个命题只是为了改变命运，而教育又是需要家长掏腰包去为孩子改变命运。农村和西部偏远地区和城市的差距只会更大，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教育公平就彻底陨落。

正是这样的原因，农村的教育倒退到了当今这种局面，这种无奈和悲剧也必定在情理之中。

二〇一〇年十二月三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