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1995,我的国考生涯
国考,全称过国家公务员考试。
这个词,已经成为网络热词。
周五参加新周刊年度关键词评议,国考赫然也位列其中,可见其不同凡响的影响力。
我初见国考这个词,还以为是国学考试。
因为国学这些年也已是显学,各类大学的培训机构不断往我的手机商发类似信息,也难免让我产生误解。
今天的新闻说,全国共有141万考生参与,共同角逐约1.6万个岗位。
好像参加国考的人数每年都在递增,录取岗位也是每年都递增。
我曾在围脖上问过一个问题,大意是,不知道每年离岗、退休的公务员或在岗时不幸身故的有多少?
这是判断这支队伍是否继续在扩张的重要数据支撑。
我也曾是这支队伍中的一员。
不过,当我准备加入这支队伍的时候,国考远不如今日之神圣火爆。
我好像是1994年报名参加中央国家机关公务员招考的。
当时好像是第一次通过招考面向社会录用公务员。
那个时候,我正在大兴北京印刷学院当老师,一门心思想离开黄村那个闭塞的卫星城。
恰好北京印刷学院当时是新闻出版署下属单位,当时新闻出版署从各个下属单位借调了不少人帮忙,过去大多留在了机关或转调到了其他下属单位。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也借调到了新闻出版署报纸司帮忙。
但也就在那个时候起,公务员考试开始试点了,中央国家机关副处以下公务员上岗,开始试点使用公开招考的方式。
我中了头彩,正好赶上这趟车。
公务员招考报名时,好像是在展览馆,也是人山人海。报名要求本人持身份证去。
但报名那天,我不在北京。
那天,我向我中学同学老潘借了2000元钱,加上自己积赚的工资,乘头班飞机从北京赶回了常州。
头天弟弟给我电话,催我速回。小弟弟得了急性非淋巴细胞白血病,化疗之后开始发烧了!
那个时候,通讯不像今天。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和弟弟,已经把小弟弟的遗体运回了家里,弟弟在凌晨我还未上飞机时,已经去了,我还是没有赶上看小弟弟最后一眼。我看到的,是躺在家里床上浮肿的遗体。。。
家里没赶上,北京公务员考试报名又开始了。太座拿着户口本给我去报名。
因为此前我曾借调在报纸司工作,很多署里的同事都认识我。虽然说需要报考者亲自报名,但我的那些同事们,还是网开一面,让我太太替我报了名。
感谢如今的侯律师。当初是他帮着说情的。
我已经记不起参加考试的场地了,大概是个中学,在一个胡同里,当初因为在大兴黄村,对于城里的方位感极其差。
考试过程很简单,能力考试之类。
不过,我倒是记得,论文的要求,大意是一段文字,说公仆之类。
我草草而就,把公仆这个概念批了顿,大意也是这个概念跟不上时代了。
交卷之后,也没觉得什么。
后来人教司门兄(也是我的棋友)告诉我,考的分数的时候,我并没有概念,这分数到底意味着什么。
门兄只是在电话里说,考的还算不错。准备参加面试吧。
后来我才知道,在当年新闻出版署公开招考的社会人员中,我的公共考试考分位列第一,仅次于一位应届的研究生。不过,我至今也未搞清那位研究生是谁。
参加面试的时候,面试官都算是熟人,不过我后来的同事,聂老师面试得了第一。小聂年长我一些,当时在清华大学当讲师已好多年,我是印刷学院讲师。1995年我们俩都正式调入了新闻出版署,进了报纸司。
我们那一年,进新闻出版署的人不少,毫不夸张地说,当年我们这批人的质素,绝对是一流的。
年长者如聂老师丁老师林博士王杨诸兄等,年轻者如梁吴张等,一方面大都有良好的教育背景,尤其像我们这些年长者,是经过80年代的人,又有工作经验。
这也是我们这批人,后来成为机关有生力量的原因。
不过,世如棋局局局新。
后来我和小聂相继离开了新闻出版署,小聂去了计世集团,我则开始漂浮于传媒江湖。前不久,小聂搬家,她还是把我觊觎了许久的那套汉语大词典送给了我。感谢。
而留在机关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大多已经成为中坚力量,位高而权重。我同样要感谢他们,感谢他们对我的默默的关照和支持。
前些年某天,我尚在南风窗任上。一位并非我同事,却也在某管理部门的老弟跟他领导说,如果学东不离开机关,如何如何。他的领导说,学东做的是正事,我们多支持他。
话传到我耳朵里,我由衷地感谢这些年这些朋友长辈领导的支持。
虽然,在新锐者看来,这本来应该是他们要做的,不值得我感谢,但我却是一个极其传统的人,我知道,一个篱笆三个桩的基本道理,知道,夜路行久了,同行者意味着什么。
离开机关之后,很多人问过我,我的前同事,我的业务上的朋友,我的媒体同行,都问过我,后不后悔?
我说,绝不。
现在自己虽身处江湖之远,一支笔养活自己,来去自如,率性而行(尽管也会有制约),何等快意!
用纪晓岚的话说,就是“虽凄风苦雨,萧索难堪,较诸宦海风波,世图机阱,则如生忉利天矣。”
这江湖上虽也有凄风苦雨萧索难堪,但带来的快活,庙堂之上,却是永世不会有。
这是过来者的感慨。
不过,正如中国人喜欢打麻将一样,大家终究喜欢围城。
不过,这围城早晚会坍塌。
居庙堂之高又如何?
与其相濡以沫相呴以湿,曷若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