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宝瑞：在渤海深处多远还能望到起航标作用的碣石山

渤海深处多远还能望到起航标作用的碣石山

董宝瑞

今天说说昌黎碣石山究竟能望出多远的渤海海面，或曰：在渤海深处多远还能望到从远古时就开始起“夹右”而“入于河”的地物航标作用的碣石山。

27年前的1983年11月，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历史地理》丛刊第3辑发表了笔者和已故的原昌黎县图书馆馆长，1975年1月曾陪同著名诗人、原文化部副部长袁水拍等考察碣石山的高洪章先生合写的《碣石考》。这篇可能是经上海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当代著名历史地理学家、《中国历史地图集》和《历史地理》主编谭其骧先生编改或审订的论文，是由笔者执笔写出的。笔者在文章中写道：“有关碣石的地理位置，《尚书·禹贡》的记载是相当明确的。《禹贡·导山》：‘导岍及岐，……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从这段山脉的走势来看，‘碣石’当为一座与太行、恒山两座大山脉络相联、形势相应的显要山峰。恒山又名常山（西汉时避文帝刘恒讳改），指太行山脉的北段，与燕山山脉交接。而碣石山为燕山主峰伸向渤海之滨突起的支脉。说‘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是与华北地区这一带整个山势的走向基本相符的。”“ 至于《禹贡》关于碣石的另一段记述‘夹右碣石入于河’（《史记·夏本纪》作‘入于海’），我们认为有进一步分析的必要。《禹贡》在这句话之前，还有这样几句记述：‘冀州：……岛夷皮服’。‘岛夷’据《史记·夏本纪》应为‘鸟夷’之误。‘鸟夷皮服’即以鸟为图腾的民族，以兽皮为贡品。与‘夹右碣石入于河’合看，意即东北冀州以兽皮为贡品的鸟夷行经碣石山西入于河口，以达于都城。今碣石山正在古黄河口（约在今天津市附近）之东偏北，与‘夹右’之说正相符合。这里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即当时人们由陆路或水路，特别是从浩淼的海上南下上贡，必望大山为标准。今碣石山由大、小近百座山峰组成，方圆数十里，跨昌黎、卢龙、抚宁三县界，其主峰仙台顶（俗称娘娘顶）海拔六百九十五米，恰为渤海近岸当海陆交通冲要的大山。一直到今天，昌黎、乐亭、滦南一带的渔民，出海二三百里捕鱼，还常以碣石山为航海标准。”“古碣石山所在，自《汉书·地理志》以下各史地理志多有记载：《汉书·地理志》在右北平郡骊成县西南，《续汉书·郡国志》在辽西郡临渝县，《魏书·地形志》在辽西郡肥如县，《隋书·地理志》在北平郡卢龙县，《新唐书·地理志》在平州石城县，《明史·地理志》在永平府昌黎县西北，《清史稿·地理志》在永平府昌黎县北。乍看起来，好像骊成、临渝、肥如、卢龙、石城、昌黎各县皆有碣石山，而这些碣石山并不是同一座山。但考察一下各县沿革，就不然：西汉骊成县今地无考，《汉书·地理志》辽西郡絫县注云：‘有揭石水。’揭石水应源于揭石山，是此山当在骊成、絫两县界，故东汉末文颖以为碣石山在絫县（县治在今昌黎县境）；东汉废絫县，并入临渝县（县治在今抚宁县境）；晋废入海阳县（县治在今滦县西南）；东魏以后废入肥如县（县治在今卢龙县境）；隋废入卢龙县（即今县），唐废入石城县（县治一说在故临渝城，一说在滦州南三十里）；辽置为广宁县，金以后始名昌黎县。可见这些碣石山都是指的同一个碣石山，即今昌黎县北的碣石山。”

近几年，一直对笔者考证古碣石山即今碣石山的论述纠缠不休的山东某地某位人士，发现笔者在《碣石考》一文中说“一直到今天，昌黎、乐亭、滦南一带的渔民，出海二三百里捕鱼，还常以碣石山为航海标准”，以为又抓住笔者论述一个大的“漏洞”，专门写了篇网文《“出海二三百里”能看到昌黎碣石吗？》，偷换概念，加以“讥讽”。其实，笔者在文章中说这一带的渔民“出海二三百里捕鱼，还常以碣石山为航海标准”，“二三百里”并非是实数，而是指比较远的海面，到那里进行“捕鱼”作业时，还常以碣石山为去、返的航海标准；并没有说出海二三百里还能看到昌黎碣石山，但寻找返回的路途必须以看见碣石山为航标。这是两个概念。这就像《尚书·禹贡》记“岛夷皮服，夹右碣石入于河”，是在说从辽东湾来的贡船遵海入河，是以在渤海近岸的碣石山为定位航标，确定驶向在今天津一带的古黄河口，并不是说在古黄河口一带能看到碣石山一样。

不过，山东某地某位人士可能是求学时或工作后学习过测量的缘故，倒是精于计算，算出在渤海深处距离碣石山54.83海里的地方，能够望到碣石山的顶尖。加上渔船测者眼高4米，又加4.16海里，等于58.99海里。1海里等于1.852公里，58.99海里合109.25公里，即218.5华里。碣石山距离昌黎沿海也就30华里左右，也就是说，到渤海深处出海捕鱼，在海中距岸190华里左右，将近200华里的地方，还能看到或曰找到作为航标的昌黎碣石山。由此说，“一直到今天，昌黎、乐亭、滦南一带的渔民，出海二三百里捕鱼，还常以碣石山为航海标准”，说得并没有什么差错，说得正是当地的实际情况。不仅“昌黎、乐亭、滦南一带的渔民，出海二三百里捕鱼，还常以碣石山为航海标准”，抚宁、北戴河、秦皇岛和山海关，甚至包括辽宁省绥中县的渔民，也大多以碣石山为航海标准。捕鱼区在渤海比较居中的地方，渔民可从不同方向往那里航行，并非都是“向南航行”，向靠近昌黎沿海地域航行，乃至靠近辽东湾的地方航行，才是正常的。不然，近年就不会发生绥中渔民与昌黎、乐亭渔民争夺琵琶虾资源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