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安全不是政府的家务事


  突然传来消息说,一批2008年三聚氰胺奶粉没有销毁完,最近又流向了市场。已经在北京开了“全国食品安全整顿工作视频会议”,向各省市下达了追查与彻查令。全国食品安全整顿工作办公室主任、卫生部部长陈竺部署了“整顿工作”,包括目标、重点、措施以及问责要求,也提到“监管体制”、“长效工作机制”,却独独未提食品安全信息公开。

  毒奶粉重新入市,这是一条重要公共信息,按理应该及时公开。有关部门开了专门的会,但从程序上说,它是一个工作部署会,消息传开了,大家也未闻其详。会是1月30日开的,新华社翌日才发出相关电文,民众2月1日才得到消息。全国13亿张嘴,在这两天时间内,就有可能吃出大大小小的问题。有重要信息,信息能够公开,却没有及时公开。

  我们可以认为,有关部门是把食品安全当政府内部事务部署着,忽略了它与民众的关联度,把公共管理当成了政府内部处置。民众与政府,本来是平等主体,是一种合作与协作关系,也是一种权利主体与权利代理者关系。但在事实上,民众要么被当成了食品安全的局外人,要么成了被监管部门防范的客体,有关部门怕他们不理性,怕他们轻举妄动。

  谁要是知道毒奶粉重新入市,谁就应该告诉大家,让大家别买别吃,并尽量相互转告,这是一个常识。但监管部门似乎不认同这样的常识,他们把各省市高级领导召集到北京,作出整顿部署。从中,我们看到了一种父爱式领导作风,还有为民作主的士大夫情怀。他们要通过“追查”、“彻查”和“整顿”,管出一个没有三聚氰胺的世界来,交给群众。民众要做的是坐享其成,享受干净,享受安全。

  但历史的经验已经反复证明,政府包打天下的想法不过是一种幻觉,它夸大了政府信息获取能力、控制能力和责任能力。2008年曝出三鹿奶粉三聚氰胺严重超标的丑闻,有关部门就曾幻想通过内部“追查”,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问题,大事化小甚至化了,结果问题愈出愈多,事情越闹越大。2008年9月24日,上海市食品药监、质监、工商等五部门郑重承诺,“确保9月17日以后上海生产乳制品绝无问题”。但到2009年4月,上海又查获“上海熊猫”生产三聚氰胺奶粉。承诺“绝无问题”,是把话说绝了,而现实却不是“天随人意”。

  有关部门搞了“策略性保密”,在某部委公报上公布“上海熊猫”的问题,但公众无人得知。到了年末,又是媒体将丑闻曝光,上海市政府新闻发言人才予证实。而事态发展再次跟有关部门开了一个玩笑:上海总结说,“通过多方努力,问题产品已被全面召回,没有造成社会影响”,言犹在耳,孰料一个月过去,“全国食品安全整顿”隐忍而发。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毛泽东一直强调,要走群众路线。食品安全,绝对是一项应该走、可以走群众路线的工作,也必须走群众路线。奶粉市场上查出了毒奶粉,有关部门把消息告诉民众,让大家买奶粉、吃奶粉的时候多长一个心眼,不是一件好事吗?监管部门查源头,消费者留心“终端”,既寄希望于政府,又自求多福,也算是“有始有终”、“善始善终”了。

  但有关部门似乎“讷于言而敏于行”,只知埋头苦干,不想吆喝宣传。是谁搞乱了我们的奶粉市场?哪些牌子的奶粉三聚氰胺超标?这些劳什子流入了哪些地区?都是些与人民健康、生命安全息息相关的信息,可不是什么监管部门的家务事,按理应“以告周知”。全国人民欲闻其详,则有关部门何必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