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几根绳,千万不要养一群箩筐
何鑫业
人生有时候有许多准则,“养几根绳,千万不要养一群箩筐”就是人生准则之一,“养头鹅,千万不要养猫养狗”就是准则之二,“不要一日数次横穿马路,不要频繁进出工商银行的监控视频”就是准则之三,“不要整天四个人一圈围着,和一桌子有手感的东西碰头”就是准则之四。
绍兴民间对绳有固定说法,譬如出远门时通常有句口头禅,叫做“宁可带根绳,勿可带个人”——这是说的人有变数,人易生事,人不可信,人极其复杂,不可掌控,简言之:人是个很麻烦的载体;相反,绳子正好无变数,带着就带着了,从不溜走;绳子也不会生事,更不可能擅自行事,吃里扒外之类的;加上绳子是个死物,可信,让它捆哪里就捆哪里,让它捆哪个就捆哪个,几乎得心应手,几乎从不失手,几乎不用考虑变节与出卖;况且,绳子单纯,听话,又长短可选,粗细可调,极易控制,简言之:绳子可能是地球70亿人中谁都劳烦过它帮忙的好帮手。
萨特是不相信人的,萨特说:“解决问题的人,本身就是问题和障碍”——这表明了,绍兴人个个如存在主义哲学家,个个可获诺贝尔文学奖,因为他们个个信绳子而不信人,信掌控而不信游离,信随身携带而不信四处分散,甚至相信死物而不相信活物。
至于箩筐,绍兴人认为那只是个盛东西的劳什,只管盛不管产的,只管盛不管藏的,只管盛不管东西死活的——绍兴人在行为处事中,最讨厌没有责任心的人,最讨厌心不在焉、得过且过的人,这种人,箩筐便是。譬如,你放一只南瓜在箩筐里,直到南瓜变质腐烂,烂得成了水,烂得没了影,箩筐都不会有半点理会的。譬如,你信箩筐,爱箩筐,各式箩筐堆成了山,米桶里却没米,晚饭烧不出来你照样没得吃。如果你吃得空,不幸养了一群箩筐,却没有东西好装、好盛,那是你活该!如果你吃得空,不幸放了许多东西在箩筐里,以为箩筐会承担起责任,结果那些东西都纷纷出了事,那也是你活该!
再来比较比较绳子,这可以做个实验:倘若,你临死前捆一根绳子在某处,记得打的是死结,那么,只要你捆得很紧很结实,捆得够形而上,捆得够有象征意义,够Fashion,够In time,那么,可以这样说,即使你的尸体腐烂了,即使过了你的百日,甚至过了忌日,也可以保证这根绳子照样捆得紧紧的,仍在履行职责;再换个角度,如果绳子的原料由不降解的材料组成,永不腐烂,那么,可以严肃地说,你十八年后转世还魂时,没准那绳子还在老地方紧紧地捆着,仍然起着至关紧要的作用,你信不信?还真有可能!
至于“不要一日数次横穿马路,不要频繁进出工商银行的监控视频”,这涉及到静与动的问题,绍兴人主张静,不主张动,主张藏,不主张扬(绍兴仅一个杨汛桥镇就有7家上市公司,3.4万人有资产数百亿,人家张扬过吗?)。“一日数次横穿马路”,易车祸、易发生交通事故且不说,绍兴人要说的是“你究竟来来去去是要干什么?”是来来去去买套新衣服穿穿,还是来来去去背着一LV包显摆显摆?千万不要来来去去仅仅是为了搬弄政策是非?千万不要来来去去仅仅是为了做点政治小生意?大隐隐于市,大音希于声,要知道,人是肉身,是极不方便来来去去的,来来去去多了,就极易生事。
而且,与“不要频繁进出工商银行的监控视频”一致的是:不要频繁使用现金,不要频繁相信钞票这个东西,不要频繁地见物品就交易,甚至不要频繁地相信银行本身。“监控视频”这个东西,既是鲁迅先生的“立地存照”,也是艳照门、兽兽门的“慑人魂魄”,更是天网恢恢、菩萨们的“与世长存”。
另外,“养头鹅,千万不要养猫养狗”,指的是宠物,指的是不可玩物丧志;“不要整天四个人一圈围着,和一桌子有手感的东西碰头”,指的是美其名“叶子格戏”的麻将——GP!这两者都是是非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