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的钢琴书毒害了


在龙口万松浦书院接受采访之二

  海:您用十几年的时间关注钢琴,并以激扬的百万文字写出钢琴人生、钢琴文化和钢琴历史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您如此迷恋钢琴?何以对钢琴写作如此投入?
    刘:首先钢琴是我非常热爱、非常敬重的一件乐器,钢琴是“乐器之王”,钢琴来自于贵族,是有钱人、有文化的人玩的乐器。最早与钢琴的结缘,是在一次坐火车的时候。我在卧铺车厢里,听到一位搞音乐的教授说,弹钢琴可以开发提高孩子智商。我相信了那位教授的话。在孩子四岁的时候,我就给她买了钢琴。周围很多的人见我家孩子弹钢琴,也受到影响纷纷买钢琴了。那是1984年,中国正赶上钢琴狂热。 然而,我女儿却不喜欢弹钢琴,她妈逼着她弹。我女儿就哭,她这一哭,我就很痛苦,就想研究研究钢琴,看我女儿适不适合弹钢琴。说到底就是对女儿的爱,促使我来研究钢琴。后来,我去了上海音乐学院和中央音乐学院这两所最高学府,实地考察了钢琴种种,写出了《中国钢琴梦》这部长篇报告文学,1991年出版。这是我的第一本写钢琴的书。出版后,全国有七八十家报纸杂志连载和选载,铺天盖地的,包括香港的《广角镜》杂志也选了其中的篇章。在那部书中,我的调子是比较低的,我决不是鼓励孩子们弹钢琴,我举了很多带有惨痛教训的例子,我不希望人们盲目地去学钢琴,我是想用这本书给钢琴狂热泼冷水的。在书中,我有很多思辨的东西。很多人读了我的这本书之后,也不去学钢琴了。但就在去年我去四川,我在前面曾提到的很有名的钢琴演奏家沈文裕,他爸爸见到我第一句话就说:刘老师,我们就是被你的《中国钢琴梦》“毒害”了,我们看了你的书,才决定让我们的孩子学钢琴。
    我想我写的书影响了国内许多的孩子,尤其是写了《爸爸的心就这么高》和《天才郎朗》之后,大批的孩子要学郎朗,包括为了要和我见一面,有的竟从加拿大,从拉斯维加斯赶过来。这让我感动着。
    此外,还有一种因素促使我写钢琴。那就是钢琴的文化。它是高贵的,而我们这个民族现在正渴望高贵,我们崇洋,崇名酒、名车,崇拜名钢琴家,但究竟什么才是高贵?究竟怎样才能达到音乐的高贵?这些秘密都是我非常愿意去研究的。何况,我本身也是非常渴望走向更高贵的精神追求。这自然而然就和我内心追求的东西达到了一种吻合。我不断地去参加音乐会,我也曾站在音乐学院的讲台上去讲钢琴文化,而且我讲完了以后,他们还写成文章,在《钢琴艺术》杂志上刊登出来,题为《音乐与文学的融汇》,谈听我讲课的体会。正是这些东西,让我感到写钢琴很有价值。
    海:您曾谈到生土建筑是人类最具魅力的建筑,生土对于人类的生命有着永远的魅力。混凝土终究要成为城市的垃圾,僵硬的无法融化的垃圾。为什么会这样说?
    刘:现在人们都有回归的情怀,回归原生态。就像我们穿衣服,穿了这么多年的料子,现在布衣服最值钱了。我们住了那么多高楼大厦,最后发现“玻璃幕建筑”一点好处都没有,它给城市带来了多少热量。夏天的时候,“玻璃幕”折射太阳,给城市增加了好几度,这会浪费多少空调,多少电。现在西方观念又转变回来了,渴望着生土建筑。生土建筑现在是建筑界非常时尚的提法。美国的一位建筑学家曾告诉我,现在美国建筑的墙已经不用水泥和混凝土了,用的是木板,里面塞满了废纸搅成的浆。这种建筑老旧了以后,不用爆破,一推就倒,将来还能长出树来。而混凝土建筑将来打都打不碎,砸都砸不烂,将来城市肯定消耗不了,又不能回收,肯定是垃圾。我说的生土建筑是人们对未来的一种追求,以前住的窑洞,冬暖夏凉,适合居住。还有用坯盖的土房,坯是泥土的,夏天吸热,磁砖和玻璃是不吸热的,所以土和人类是最为亲近的,人类离不开它。
    海:面临着商业文化全球化的挑战,您认为中国的作家们该做些什么?
    刘:现在活跃在中国舞台上的主角是企业家,是娱乐名星,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理想和浪漫主义时代,而是一个娱乐消费的时代,作家已经被边缘化了,所以我认为现在中国的作家首先能活好就行了。比如说现在作家中有许多人耐不住寂寞,“下半身写作”,网络上把自己打扮成“木子美”式来写作,还有什么“美男作家”“美女作家”等等,我觉得这些都是活得不好的。要想活好,首先要找到自己的定位,认清你所生活的这个时代,怎么样来适应你所生活的环境,怎样掌握自己的命运,来把握住自己。中国的作家现在有一个好处就是只要你写的是真文学、真艺术的东西,就没有人来管你,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别人我不好评论,我作为一名专业作家,该做什么,我非常清楚。在2003年前,我一直在做杂志,从普通编辑到后来当主编兼社长,那段时期可以说我做的更多的是行政方面的工作,为了办好杂志,想着怎么赚钱,怎么扩大市场,怎么提高员工的待遇,让每个人都活得高兴。这些事做起来很难,因为现在办杂志很难赚钱。到了03年,我便明白了,我应该搞专业创作,当一名真正的作家,按着自己的意愿生活,按着自己的意愿写作。“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需要“独善其身”,需要“修炼”自己,因为很多人都在浮躁,你必须沉潜下来,把自己“修炼”或“悟”到的好东西,传达给世人。
    海:您长期在《鸭绿江》杂志社担任编辑和领导工作,在信息丰富、文化多元的今天,文学杂志该坚持怎样的风格与宗旨?
    刘: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难在哪里?难在你无法坚持自己的风格和宗旨。我曾写过一篇文章《带着镣铐如何跳舞》。由于很多限制,再加上定位不是按照市场来定位,已经失去了很多读者。在信息丰富、文化多元的今天,我觉得文学杂志不需要很多,有几个就够了。像《小说月报》《当代》《十月》《收获》等等。
    海:您认为什么样的作品才能称为真正意义上的好作品?近期您有哪些研究和写作计划?
    刘:我认为好的作品,比如说帕慕克的《我的名字叫红》《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回忆》,茨威格的《一个欧洲人的回忆》,乔治•奥威尔的《一九八四》,他四十年前就能写出来比亲历“文革”还棒的高压下的政治寓言小说。还有君特•格拉斯的《铁皮鼓》等。我觉得好作品太多太多了。什么是好作品?就是你读完以后不能忘记它,而且不断地在你内心起着回荡作用。
    近期我还是读书,读最好的作品,读名著。很多书我都准备系统地读。另一方面,我还要写些东西,写城市的精神和物质。换句话说,就是利用我的所长,这些年来的积累,写音乐和建筑。我最近接手了一本书,是中国作协扶持的重点作品,写深圳的钢琴和深圳的建筑,钢琴和建筑对这个城市所发生的作用。
    海:能谈一下您对书院的感受吗?对于书院的未来您有些什么希望和建议?请您能对我们的网友说几句话?
    刘:看到书院的建筑让我很喜欢。这种建筑是不张扬的。书院用的外墙砖给人后现代的感觉,而且在空间的处理上,起承转合,给人一种回味感。书院的环境我也很喜欢,院子里有很多松树,松树林不但让人感觉到宁静,松树本身就带有一种风格,对热量,对寒冷的耐受力都是很强的。它会经得起城市的喧嚣的冲击,也会拥有海洋般博大的胸怀,海纳百川。你们的定位很好,做的事情也很得体。对你们未来的希望和建议,我觉得首先定位要准确。书院和作协,和文学院不一样,在书院,读书是至高无上的,读书的目的不是为了读书而读书,过去讲读书是为了救中国,现在讲读书是为了美化灵魂,为了提高人生境界。我想更重要的是书院要能够培养人才,能够为当地或全国培养人才,这要看书院能够辐射多远。我更希望座落在我祖籍城市的书院能够多为当地培养文学作者,一些渴望读书的有志向的年轻人,能够让他们成为学者型的作家。中国目前最缺的就是学者型的作家,我期待着龙口的万松浦书院能够培养出像林语堂一样的学者型作家。在这里,我借用罗素的一句话送给广大网友——最美妙的并不是星光密布的苍穹,而是人类对它的发现。
    海:好的,刘先生,非常感谢您能接受我的采访!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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